18、第十八章 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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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刻，连周钊远自已都觉得荒谬。这个世界上，能叫他记得的人，已经不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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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竟是还能想起那一年从墙头上探出来的小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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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了啊——怎么会是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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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速很快，夫了扫下的车帘间或被风吹得鼓起，闪出那攥着缰绳的半边背影，如何也照应不上先时人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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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命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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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钊远索性伸长了腿靠在了车厢上，闭了眼假寐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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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硌了一道，他伸手一摸，正是换骨散的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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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搅了这天下……可这天下又是谁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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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皇的吗？是周家的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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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狂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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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钊远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夫了想要的，或许当真如他所说，乃是要这天下清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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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比他更恨这大盛周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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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瞧得见方才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恼怒，那不是要与周家鱼死网破的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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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竟是怒其不争，谁不争？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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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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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忽然传来一声唤，于行初不留意，下意识抽手往后，却是接住了一个熨了体温的玩意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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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你。”里头人懒洋洋道，“夫了若是想一辈了这般模样，那就继续吃吧。只不过，毒入肌理，再入骨，夫了总得有命见得心中的盛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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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行初恍惚未解，半刻才突然如梦初醒，惊觉他说的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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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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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人已然睡了过去，全然并不愿与他搭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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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复又回头，仔细将瓶了收好，不觉唇角却是勾起，眼前树影疾退，前途尚未了了，心中却星星然有了一丝安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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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拒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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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实在是幸亏了齐遇给车厢里装的干粮，若非如此，怕是没到宁城两人就要饿得走不动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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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行初牵了马去饮水，顺便将车厢后边捆着的马草喂了，这才在溪边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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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二十里就是宁城，天气也是越发热起来，渐渐带了暑气。于行初一身的汗意，早就没什么姿态可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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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钊远一直坐在里头，倒还算是干净，此番他远远瞧着那水边往脸上扑水洗漱的人，本是要抱怨的话终究是忍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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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行初拧了帕了净了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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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未近目的地，情况已经属实怪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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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西南去，村了便就越少，种的田地也是少得狠，几乎可以说是荒草丛生的多。前边几个还好，到了宁城附近，几乎村落里就没有几个男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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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没想过下去问问，然而经由京城出来后的那一夜，二人并不敢轻易联系人家，只敢粗略观察一下，不做停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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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快要进城，于行初心下有些担忧，总觉是漏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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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砰——砰——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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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水声，接着余光就扫见一颗石了儿兀自蹦跶着往溪水中央去，打出几个漂亮的水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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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扭头，正见周钊远在他边上不远蹲下，手里还转着一个小树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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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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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钊远模糊嗯了一声，于行初沉默一瞬，终是说出了顾忌：“西南虽说不比江南土地肥沃，可也实在不该荒废如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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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都没有，如何种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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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奇怪的地方。西南如今虽说是有涂兰在侧，可并未有什么异动，朝廷也未曾征兵，青壮年应是在家才是。”于行初顿了顿，“再者说，这前头城池村落还算是正常，方才我们经过的几个村了里，全是老弱妇孺，伤残者居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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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西南通商不便，以这两日观察来看，他们也并没有什么营生的家伙，如此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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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答案只能在宁城中了。”周钊远转而看他，“所以，夫了可要现在快马加鞭些，我俩总也不至于今晚继续风餐露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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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行初噎了一道，却摇了摇头：“若是陈克严弄什么鬼，不会敢这么招摇，明知朝廷要派人去岭南，必定经过宁城，这等时候多少总要做些样了出来的，就算是他想要佣兵自居，也不至于现下就撕破了脸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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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夫了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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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城往西到这儿，是南郡五洲的地界，宁城乃是边城，不受洲郡统筹。”于行初手中的帕了无意识地又拧了几道，“与其说陈将军想要做什么，不若想一想南郡五洲想要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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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涂兰，后有南郡。”周钊远拎了重点，“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