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面老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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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军队暗地里调动频繁，朝野上下都大为关注。</p>

事关重大，沈端砚这段日子不得不长留宫中议事，几乎没有回府上的时候。所以也就无从和年清沅谈心，但他和温七过往的一些事还是通过温七曾经的大丫鬟甘草口中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年清沅耳中。</p>

已为妇人的甘草也是在温七死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位沈大人对自家姑娘情深义重的。</p>

当初她在发卖途中被沈端砚的人救下，而后安置在了京郊的一处庄子上。过了不多时其余丫鬟东窗事发，她被牵连一同关押在一处，得知真相之后差点没亲手掐死其中一个人。沈端砚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审问之后，才确信她和投毒之事无关，放她离开。</p>

但是甘草偏想要见这位帮温七沉冤昭雪的大人一面，最终，她见到了。</p>

甘草曾经和温七见过这位大人的，但是也只有几面之缘，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初见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愕然，而后她很快想起了一件事。</p>

永宁侯府还在的时候，她有一次无意中听到温清语的丫鬟们拿自家姑娘的婚事说笑。其中一个提了一嘴，说是温七生得一副福薄之相，</p>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后，甘草向沈端砚提起这件事试探，沈端砚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头认了。他确实曾经有意向永宁侯府求亲，却被侯夫人冷笑拒绝了。</p>

当时的他虽然称得上是少年才俊，但他出身贫寒，没有根基，即便是一个翰林院的小编修，又怎能为侯府娇女的良配？</p>

温清语自然不必说，那是侯夫人的心头肉；至于温七，侯夫人的拒绝也并非全然是为温七而着想，更多还是为了整个侯府考虑。虽然卫国公府那边并没有给出过明确的说法，但万一国公和世子还是想让温七嫁去那边，她这边应下了一个穷书生，回头岂不是要大大地开罪了国公府？即便温七不嫁给国公府，换一门别的亲事，对侯府来说自然也是一番好助力。</p>

可谁能想到，几年之后会是现在这样。</p>

曾经的甘草固然给年清沅解惑了许多，但如今的她却不全然是温七，所以不得不仔细思考沈端砚把甘草送到她面前的用意的用意。若他真的曾对温七情根深种，这种无异于自揭伤疤的行为，可否是他在试着向她坦诚他的过去？</p>

那个她没有多少记忆的、遥远的曾经。</p>

年清沅在等，等沈端砚忙过了这段日子，把曾经他们错过的那段时光里发生的种种都亲口告诉她，然后她再决定，应当如何来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p>

虽然沈端砚不在府中，但年清沅还是要接手府里的事务。</p>

她嫁进来没两天，沈檀书就如释重负一般把手上的账册和大小事务统统交到了她的手里，所以现在的年清沅手握掌家大权，沈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全听她一个人调度。</p>

她最先想调整的就是小厨房，原因无他，纯粹是因为封家娘子走后，小厨房的手艺断崖式的下跌。前几日沈端砚在府里，她还亲自去盯一盯，这几日没她盯着了，顿时又原形毕露。</p>

而另一边，小厨房的人也都心里惴惴。</p>

封家娘子因为要帮沈端砚找出藏在京中的反贼，先前突然消失不见。沈檀书对外只说是她赎身辞工了，小厨房也找不到封家娘子对证，自然也没办法问为什么。</p>

可她这一走，小厨房一下子没了主心骨。</p>

沈檀书自然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负责他们的膳食，但后来者毕竟是后来者，一时半会还没法一下子收服这群人，这段日子已经和沈檀书告过几次状。前两天刚和底下的人闹翻了，这会连沈檀书的面子都不给，直接称是要回家养病。</p>

好在封家娘子还在的时候，虽然为人严厉，却不曾藏私。有心跟着她学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学了几手菜，一时还能撑着。只是这段日子他们的手艺不合新夫人的口味，已经被她身边的大丫鬟们敲打过几回了。</p>

虽然大丫鬟们说了，夫人可以给她们机会慢慢提高自己的手艺，但她们还是担心，万一夫人再突然变了主意，岂不是要把她们都换了？其中一些人不免在心里发些牢骚，但嘴上都不敢乱说，生怕被身边怀着心思的人去告上一状。</p>

这其中就包括采芹。</p>

何清沅被年家认回之后，沈檀书在府里下了封口令，不准她们到处乱说。众人在外面自然是不敢随便说话的，毕竟年家那是什么人家，万一得罪了他们就只有倒霉了。可关上了房门，小厨房的人背后总是难免要嘀咕几句。</p>

采芹心里还是忍不住泛上一点酸意。</p>

一样都是从小厨房里出来的，怎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p>

何清沅成了千金小姐，如今还又堂堂正正地嫁到了沈家当夫人，比他们这些人高出不知道多少个层次。可她还得每日在小厨房里面对这些柴米油盐，累得要死要活。</p>

何清沅刚走那回，采芹夜里总是做梦。</p>

梦到小厨房外又有人找上门来了，说是她多年不见的爹娘，家中富裕，有良田千顷，仆婢无数，只有她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多年，等她回去继承家业。</p>

可惜，梦才做了没多久，天很快就亮了。</p>

醒来之后，照样得洗菜刷碗。</p>

慢慢地，采芹也不再做梦了，老老实实地该干什么干什么。</p>

可何清沅的消息还是不时传到她耳边来，什么她和檀书小姐成了手帕交，即便是去了年府两人的感情还是很要好，隔三差五便让人道对方府上递个条子；或者她家里遇到了事，有关于她身世的，闹得沸沸扬扬；到最后，她嫁了首辅，又回到了沈家，成了她们的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