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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完万夫人的事,大管家转身欲走时,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又停了下来。</p>

“大管家还有什么事吗?”陆念锦看着他,温和的问道。</p>

大管家沉吟片刻,拱手说,“再过几日就是承国公府老夫人五十五岁寿辰,寿礼单子属下已经拟好了,回头让人送过来给太子妃过目,您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减的。”</p>

“是这事啊,我知道了。”陆念锦沉下脸,有些淡漠地说道。</p>

大管家这才退下。</p>

“老夫人的寿宴是哪一天?”大管家走后,陆念锦看向秦嬷嬷,疑声问道。</p>

秦嬷嬷回,“是七月廿三。”</p>

陆念锦算了下,也就是五日后。</p>

次日,大管家果然派了贴身的长随将礼单送来,陆念锦大致翻着看了一番,合上礼单后,用食指敲着上面烫金的字,淡淡道,“其他的都可以,只血如意一对和百年紫参八只,这两样贵重有余,却不显孝心,不如换成我手抄祈福经十八卷罢。”</p>

“是,太子妃。”长随答应。</p>

陆念锦让浣溪赏了他一个荷包,将人送了出去。</p>

“姑娘要回国公府祝寿?”待屋里没人后,秦嬷嬷看着陆念锦,皱眉问道。</p>

陆念锦动了动唇角,笑不及眼底,“我是不想去,那一家子人我一个都不想见,可不去不行吗?何况……”</p>

“何况什么?”秦嬷嬷追问。</p>

陆念锦想到康嬷嬷当初为了报恩,告诉她的那个秘辛,瞬间冷了脸道,“有一件事,我需要确定。”</p>

秦嬷嬷听陆念锦这般隐晦的说着,心里咯噔了一下,“……姑娘是想确定什么事?”</p>

“我娘的死因。”陆念锦道。</p>

秦嬷嬷闻言,低了低头,面上浮起一抹伤心,过了会儿,又疑惑道,“可李姨娘不是因为患了肺疾,不治而亡的吗?”</p>

陆念锦摇头,“以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可前段时间有人告诉我,我娘是中毒而死。”</p>

秦嬷嬷脸色大变,“中毒?难道是二夫人做的?”</p>

“不知道。”</p>

“那这消息是谁告诉姑娘的?”</p>

陆念锦对秦嬷嬷并不设防,直接将她救过康嬷嬷的事说了一遍。</p>

秦嬷嬷听完后,皱起眉道,“可这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姑娘打算从何处查起呢?”</p>

“打草惊蛇,引蛇出洞。”陆念锦眸光一沉,缓缓道,“寿宴那日,让浣溪和芸姜跟在我身边,嬷嬷你直接去找人打听当年替我娘看诊的大夫……”</p>

“姑娘的意思是,让老奴做那个惊蛇的人,届时国公府里,谁闻风而动,谁可能就是害李姨娘的人?”</p>

“先试探一下吧,”陆念锦蹙眉道,“康嬷嬷毕竟是老夫人的人,她对我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实话。”</p>

毕竟,之前因为嫁妆的事情,老夫人跟萧氏已经撕破脸了。</p>

康嬷嬷当初之所以会被老夫人毒杀,说到底也是因为萧氏。</p>

说句假话骗她,给萧氏添麻烦完全是可能的。</p>

“老奴明白了。”秦嬷嬷点头。</p>

过了片刻,她忽然转了话题,又道,“快到午时了,姑娘今天想吃什么,老奴去小厨房给您准备。”</p>

陆念锦思量片刻,报出几个菜名。</p>

秦嬷嬷一一记下后,退了下去。</p>

用过午膳,大管家昨日派去通县的侍卫也回来了。</p>

陆念锦听浣溪禀告完,抬起头道,“让他进来罢!”</p>

“是,姑娘。”浣溪领命,出去叫人。</p>

没多久,侍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到陆念锦面前后,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而后才道,“回禀太子妃,属下已经将张宅的事情与万大官人说过了。”</p>

“万大官人怎么说?”</p>

“他托属下转告太子妃,他自然是要选自己的妻儿,至于谢夫人,他会重重责罚,让她再也不敢对万夫人不敬。”</p>

“那他可有说,会如何处置谢氏?”</p>

侍卫想了一下,摇头道,“这倒没有。”</p>

“……这一趟辛苦你了,先下去吧。”陆念锦冲着侍卫摆了摆手。</p>

侍卫躬身退下。</p>

秦嬷嬷在侍卫离开后,忍不住看向陆念锦,皱眉道,“姑娘觉得,这万大官人是真心悔改吗?”</p>

陆念锦想到关于万大官人的一些传闻,摇头道,“这并不是他真心悔改不真心悔改的问题……”</p>

“那是什么?”</p>

陆念锦道,“问题的根本在于,他能否说服他家里的那位老夫人。万老夫人明摆着偏向自己娘家侄女,万大官人又是个愚孝的人,只要他一日立不起来,说服不了他家那位老夫人,那他就是再诚心悔过,也不可能让万夫人如意……这样拖拖拉拉的,倒不如当断则断。”</p>

秦嬷嬷明白了陆念锦的意思,眼里露出几分震惊,“姑娘竟是有意让万夫人与万大官人和离?”</p>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可没这个意思。”陆念锦摇头,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细碎的光,幽幽道,“万一万大官人为了自己的妻儿肯与老母亲干起来呢?”</p>

秦嬷嬷:“……”</p>

都说了万大官人是个愚孝的人,他怎么会,又怎么敢跟自己的老母亲正面杠。</p>

之后几天都再没万夫人的消息。</p>

陆念锦一边静等着老夫人寿宴那日到来,一边吩咐陈伏,将上次采买的药材再买一遍。</p>

药材买回来,陆念锦炮制的差不多时,老夫人的寿宴也到了。</p>

这日一大早,秦嬷嬷就将她叫了醒来。</p>

服侍她起身后,将前几日她特意让人准备的衣裙给她穿上,又亲自给她绾了个百合髻,再簪上珍珠发簪。</p>

铜镜中,顿时出现了一个温婉、娴静的丽人,跟陆念锦平时简单大方的装扮可以说是天差地别。</p>

秦嬷嬷在后面看着,微微紧缩了瞳孔,很久后,才低低的道了句,“真像。”</p>

陆念锦闻言,回头朝秦嬷嬷看去,“有几分像?”</p>

“六七分吧。”秦嬷嬷红着眼睛说。</p>

陆念锦满意了。</p>

用过早膳,便带着秦嬷嬷,浣溪还有芸姜往外走去。</p>

太子府外,大管家已经将马车准备好,看见她过来,立刻上前行礼道,“太子妃请上车。”</p>

“有劳大管家了。”陆念锦朝着大管家微微致意后,上了马车。</p>

她坐稳后,马车便哒哒地朝延政街外驶去。</p>

多半个时辰后,马车才停下。</p>

大管家先一步下了马,躬身身子道,“太子妃,到承国公府了。您先进去为老夫人贺寿,等午后宴席散了,属下再来接您。”</p>

陆念锦对此并无异议,微微笑了笑,冲大管家道,“好,那就有劳您了。”</p>

大管家口中称着“不敢”,看着陆念锦进了承国公府,才带着自己的长随离开……</p>

陆念锦一上承国公府的台阶,萧氏身边的小丫鬟就提醒她道,“夫人,太子妃来了!”</p>

萧氏听到陆念锦来,下意识地露出愉悦的笑意来,好似两人从未发生过什么龌龊一般,朝她走去,结果,却在看清她的模样后,脚下一绊,整个人直接往台阶下跌去,噗通一声跪倒在陆念锦的面前。</p>

陆念锦一低头,就看见萧氏好像见鬼一样的表情。</p>

她眼底泛起冷意,但面上却笑得一脸和煦,一面弯腰虚扶她,一面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怎么朝我行这么大的礼,真是太见外了,我如今便是封了太子妃,住在太子府中,可您到底是我的母亲,这般待我,不是要折煞我么!”</p>

萧氏听着陆念锦好一番唱念做打,心里羞恼愤怒的恨不能生吃了她,但偏偏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她又不好发作,只能默认了她的说法,一面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一面假笑道,“国礼大于家礼,妾身在太子妃的面前执国礼是应当的。”</p>

话落,她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忍耐,也不给陆念锦开口客套的机会,直接吩咐身边刚才提醒她的小丫鬟道,“老夫人也有段时间没见太子妃了,你快将太子妃带去老夫人的南秋院,也让太子妃和老夫人祖孙两个好好的说说话。”</p>

“是,夫人。”丫鬟答应着,便朝陆念锦福了下身,“太子妃,请跟奴婢来。”</p>

“那女儿就先去南秋院了。”陆念锦又笑着向萧氏交代了一句,才跟着丫鬟离开。</p>

萧氏看着陆念锦的那个笑脸,只觉得膝盖更疼了。</p>

但是长嫂过世,大侄媳妇又跟大侄子外放在江南,眼下根本没有人能帮她招待宾客,她只能硬着头皮,忍着腿上的疼痛继续坚持。</p>

陆念锦被小丫鬟引着一进后院,她就跟秦嬷嬷使了个眼色。</p>

秦嬷嬷会意,找了个借口,一个人离开了。</p>

陆念锦跟着小丫鬟直接到了南秋院。</p>

南秋院正厅,已经济济一堂,都是来为老夫人祝寿的夫人。</p>

“怀德太子妃到!”伴随着一声唱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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