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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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了医生，可以试试。”</p>

宏宇眼泪又下来了。</p>

“去问姊妹几个了？”美心问。宏宇点头，说基本同意。美心道：“那概率就大了，都是好孩子，老六犯过错误，但不能死。”美心说着，也流下泪来。最怕白发人送黑发人。</p>

宏宇担心美心太过劳累伤心，要送她回去。美心却说不用，径自走了。闫宏宇一个人坐在家喜面前。</p>

妻子的脸较从前有了巨大变化。一场大病，仿佛驱散了她面容上的戾气，家喜似乎又变回那个他在五一商场门口遇到的小女孩。护士进门查房，家喜醒了，见宏宇在，轻声问：“她们同意吗？”</p>

宏宇说：“放心，都同意。”</p>

家喜眼泪哗啦泄下来。过去她那样对大家，姊妹们还能如此对她，悔恨、痛苦、感恩、自责、绝望、希望……种种感情混合在一起，家喜这瘦弱的身躯几乎不能承受。</p>

宏宇捉紧家喜的手，吐一口气，低语：“没事的……没事的……都会好的……都会好的……”到这个时候，只能自己给自己希望。</p>

关起门来，家欢把宏宇找她求助的事跟方涛说了。方涛神色凝重，立刻表示不同意。</p>

“对你的身体有损害。”方涛强调。</p>

“这个话就不用说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家欢说。</p>

“关键救了就管用？”</p>

家欢不懂方涛的退缩：“救了，可能管用，不救，一定完蛋。”</p>

“怎么非要找你。”方涛还是舍不得家欢，“你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那么多姊妹，不一定非要是你。”家欢说：“你这人怎么听话不听音，没说是我，只是答应去做实验，配型，都不一定呢。你可是得过见义勇为表彰的，怎么这点事就缩回去了。”</p>

“不一样。”</p>

“有什么不一样的。”家欢忽然豪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p>

“扯哪儿去了。”方涛平静许多。</p>

“将来你我之间，也是我先死。”</p>

“别乱说。”</p>

“死在夫前一枝花，我可不想帮你料理后事。”家欢想得明白。</p>

“真要去测？”方涛舍不得家欢。</p>

“谁让我是她姐。”</p>

“不用道德绑架。”</p>

家欢认真地说：“我们这个家风风雨雨经历得还不够多吗？合过，散过，吵过，乱过，这种大事临头，还不齐心协力，今生何必要做姊妹。”方涛被说服了。</p>

不日，宏宇开车，带几个姊妹去合肥做配型。家喜已经转到省立医院。美心也要去配。宏宇和小曼强行劝下，年纪太大，伤身体，老人倒下得不偿失。何况小晚暂时还要托她带带。这事还是没告诉大姐。</p>

家文、家艺、家欢挨个采样。一番操弄，折腾许久，结果是：一个都配不上。美心得知，自告奋勇，也去配。</p>

结果照旧。</p>

病房，家喜流泪，抓着妈妈的手：“妈，算了……都是命……别弄了……就正常治。”美心也哭得似泪人。</p>

“再找老五试试呢。”美心也不敢说找家丽。</p>

宏宇道：“小玲怀了孩子。”</p>

那不可能。总不能为救一个人，害了另一个人。小玲本就是高龄产妇，众生平等，她何家喜的命不应该比婴孩更高贵。何况五妹夫已经婉拒，不宜再提。等她生完孩子又来不及。</p>

“骨髓库就没有能配得上的？”美心激动。</p>

宏宇摇头。</p>

“要不……”美心欲言又止。宏宇当然明白，他也开不了口。找二姐已经是千难万难，厚着脸皮，他哪有脸再去找家丽呢。</p>

当初家喜和美心是怎么对大姐大姐夫的，宏宇最知道，他无力阻拦，等于从犯。但凡是个人，都上不了家丽的门。</p>

医生又来查房。宏宇拉着他问了一番。医生表示，现在唯一的存活途径，还是在骨髓移植上。美心道：“有没有死刑犯、杀人犯，被枪毙的，我们可以出钱，我们可以再找找……”医生只能平静地告诉她，不是钱的事，是机缘。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乐天知命。医院花园长椅上，宏宇抽着烟，美心呆呆坐在旁边。</p>

都不说话。</p>

丢掉烟头，宏宇下定决心：“妈，还是我去。”</p>

美心惆怅，叹：“去吧，我也回趟家，谁在这儿看着？”宏宇说他一天就能来回。家里兄弟姊妹包括父母，都指望不上。说罢，两个人穿过急诊区，朝住院部走，迎面遇见小冬和王梦。</p>

“阿奶，六姨夫。”小冬叫人，王梦有些尴尬。</p>

宏宇和美心同样尴尬。</p>

“你们怎么在这儿？”宏宇先问。</p>

小冬、王梦结婚后一直没怀上，到医院查，是单侧输卵管堵塞，他们打算在省立医院做手术治疗，这次是第二回检查、咨询。</p>

美心以为小冬他们得到消息，来看家喜，便说：“没事，你们来干吗？你六姨没事。”</p>

小冬一怔：“六姨怎么了？”</p>

王梦道：“六姨也在这儿？”</p>

闫宏宇支吾不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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