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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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半空中烟花炸开。光束骤亮，射到屋内。</p>

小冬和他三个战友坐在地上，对着电视机目不转睛。外头有人敲门，是战友的妈妈。“要不要下点面条子？”小冬战友说：“不用妈，看春节晚会呢。”DVD里播放着日本情色动作片，小冬和战友们垂涎三尺。</p>

一个战友问小冬：“冬子，做没做过？说实话。”</p>

小冬尴尬，但得硬撑：“当然。”是谎话，又问，“你呢？”</p>

战友自豪地：“女朋友换了三个，你说呢。”</p>

战友们轰然一笑，起哄。</p>

另一个战友说：“冬子，你不是没谈过吗？”</p>

小冬说：“谈过，分了。工作没落实，谁跟你谈。”</p>

现实问题。战友里，只有顺子安排了，在环卫处扫大街，也算铁饭碗。“一年一个样，你看冬子他哥，多拉风，主要现在家里老头子都退了，硬插也插不进去。”</p>

小冬举起啤酒瓶，对吹。愤懑的年夜。</p>

小年家里，客厅里都是烟雾。依依在姥姥家过，李雯和小年约了几个朋友在家打麻将。看样子，得打一夜。李雯站在小年后头，红指甲依旧，夹着女士细身烟，很有点老大背后女人的样子。</p>

小年放了个铳，对过专和他，独独吊七条。牌一推，盘盘现结。小年掏现金，都是百元票。小年上家是个中年汉子，肥头大耳，人称飞哥。是田家庵老混世的。他问小年，上次介绍征兵的那个办得怎么样了。</p>

“不达标。”小年说，“那孩子有点平足，视力也差点意思。”</p>

“帮帮忙。”飞哥放下身段，恳求地。</p>

“再看。”小年打牌。</p>

飞哥又说：“弟妹的酒吧生意不错呀。”是对李雯说的。李雯笑眯眯地，说就那样，无非做点事情。</p>

烟气太大，李雯去开窗，赌客们又嫌冷，只好关上。外头都是雪，地上白晃晃的。李雯把烟头抛到雪地上。</p>

近午夜，何家，家丽推了推身边的建国，问煤气关了没有。建国忙披了衣服去厨房看。回来说：“幸亏你提醒，不然出大事。”家丽说：“还有小阀门，双保险。不过我这脑子真不行了，洗过碗就说要关，一转脸忘了。”</p>

建国安慰她：“正常，都是当奶奶的人了。”</p>

“小冬回来没有？”家丽又问。</p>

“在战友那儿。”建国说，“憋了那么久，让他散散心。”</p>

家丽愁心：“过了年，怎么也得安排，天天在家蹲，人都蹲臭掉了。”建国说尽量。家丽翻个身：“妈回来了吧。”</p>

“睡了已经。”</p>

“今年是我想得不周到。”家丽反省，“阿奶刚走，妈心态上转变不过来，年过得更应该样道道的。”顿一下，又说，“主要她们几个都有事……”建国劝：“别想了。母女俩有什么仇。妈现在一个人年纪又大了，上头没人了，同龄的放眼望望，也就刘妈、朱德启家的，她为自己考虑多一点，也应该，人老了，多少会自私点。”</p>

家丽笑说：“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似的。”</p>

“我是还没到，但我管着那些区里头的老干部，那比妈难缠的大有人在。”</p>

家丽问：“人老了应该更豁达，五十知天命，往后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建国说：“那是活明白的，还有的人是想，反正日子不多了，那还不都往自己怀里搂。”</p>

家丽感叹：“我老了不知是不是那样。”</p>

建国说：“放心吧，你要那样，我提醒你点。”</p>

里屋，美心翻身起来，坐着思忖了会儿，扭开台灯，下床，从床底下拉出个木头柜子，翻开。最底下有个塑料皮子里头套着那张祖传的酱菜方子。还在，还在。美心换了个地方放，这才放心。隔壁朱德启家突然放炮，一阵炸响，美心没防备，吓得哎呀叫出声来。家丽忙起床，推门进屋：“妈！没事吧。”</p>

打开灯，大箱子敞开，美心赤脚站在地上。</p>

母女如此相对，颇有些尴尬。美心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p>

“妈，你干吗呢？”</p>

美心急中生智：“老鼠，屋里有老鼠。”</p>

“这个天，哪来的老鼠。”</p>

美心装作委屈：“我老听到有声音。”</p>

“幻听。”</p>

“都怪朱德启家，这个点还放炮。”美心埋怨地，“心脏都搭桥了，这样下去还得搭。”</p>

家丽没往下说。帮忙把箱子往里推，整理好了，才说睡吧。“明早吃饺子，你喜欢的芹菜馅。”家丽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