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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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找辆车。”欧阳宝努力想办法。</p>

“我不会骑车。”家艺说，“要不就在这儿看吧。”</p>

欧阳小声：“逮住要进局子的。”</p>

家艺心里也有些打鼓。</p>

“除了钟郢子，没有其他地方了？”</p>

“最近的就是钟郢子。”</p>

“书带了吧。”</p>

欧阳拍拍书包：“在里头呢，不知托了多少关系，我爸跟姚登峰是拜把子，我才能拿到这书。”</p>

“姚登峰是谁？”</p>

“书摊摊主，以前田家庵码头旧货市场一霸。”</p>

钟郢子在六里站和田家庵电厂之间，属于长青社，是一块辽阔菜地。钟郢子是古村，在工业建设的包围下，反倒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这时节，油菜花遍地，欧阳和家艺找了一块平坦地，欧阳把草踏平，两个人坐在里头，这才拿出书。家艺一把抓过来，狼吞虎咽地读，欧阳头凑过来跟着看。</p>

家艺一目十行，欧阳有点跟不上。他微微抱怨，“翻慢点儿。”家艺也不理他，自顾自翻，翻到直接性描写的地方，家艺瞄了一眼，迅速翻过去。欧阳嚷嚷：“别啊，慢点，还没看到呢。”家艺批评他：“看什么，少儿不宜。”</p>

“都不是少儿了啊。”</p>

“那也不宜。”</p>

没多会儿工夫，《少女之心》读完了，本来就是个不厚的小册子。家艺问欧阳：“你说，曼娜到底是喜欢林涛还是表哥少华？”</p>

“我还没看明白呢。”</p>

“少来了，你拿到，偷偷没看？谁信。”</p>

“我对天发誓，真没看。”欧阳一副委屈的样子。</p>

“你拿这种东西给我看什么意思？居心不良，我现在就可以报案让警察把你抓起来，判你个流氓罪。”</p>

“冤枉哪，”欧阳叫屈，“有好东西，我第一时间只想跟你分享。”家艺没多说。油菜花田里有条灰影。一闪。</p>

是只野兔。家艺属兔，向来最喜欢兔子。</p>

“兔子！捉住！”家艺下令。欧阳为显示自己“牛逼”，立刻大展身手，孰料那兔子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跳开，猫在油菜地里。必须抓住。在家艺面前不能出这个丑。欧阳悄悄脱了外套，两手抓着，布成个棚网。光着上身，准备捕灰兔。</p>

“老三！”有个声音劈空而来，跟着一阵风，吹透人肌肤。</p>

家艺吓了一跳。欧阳宝也一哆嗦，腿上力道不够，扑了个空，兔子惊跳，转眼不见。</p>

“老三，你干吗呢？”家丽随蔬菜公司收菜队下长青社做工作。来看油菜花头开得怎么样，不承想遇到了妹妹。</p>

“这是干什么呢？”家丽本能地觉得不妙。</p>

孤男寡女，光天化日……后面的故事，她能想到的无非那些少儿不宜。</p>

“大姐，什么都没干，捕兔子呢。”</p>

欧阳结巴，连忙穿上衣服。家丽指着他，对家艺：“什么都没干来这儿干吗？这还叫什么都没干？”又厉声对欧阳，“你这是流氓罪！”欧阳宝慌忙解释。包上的那本书赫赫然。</p>

家丽迅速捡起来，翻了两页，摔在地上，怒发如雷，对家艺，“这要是爸知道了，活剥了你！”家艺胆子小，已然吓哭了：“姐，你别跟爸说，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是看看书，没有其他的……”</p>

家丽对欧阳：“你还不走？留下来过年。”</p>

欧阳慌忙捡起东西，跌跌撞撞走了。</p>

家艺还在解释。家丽教育她：“你多大了？参加工作了！整天还干这些着三不着两的事，你是女孩，要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整天跟这些捂屁拉稀的人混在一起，你自己慢慢也成猪大肠，提不起来。”</p>

家艺呜呜哭。</p>

“你还委屈了？挤什么眼油！”家丽喝道。</p>

家艺忙止住哭，鼻涕不受控，往下滴。</p>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罐子不响，半罐子哐啷！都不知道整天烧包什么！”</p>

家丽忙工作去了。家艺一个人站在油菜地里。小灰兔见没人追它，又返身回来，探头探脑，望着家艺。</p>

“滚！”家艺对兔子喊。灰兔轻松弹跳，逍遥而去。</p>

晚上家丽特地回了趟北头。家艺一进门见大姐在，心一沉。进屋，包放下，洗手吃饭，爸妈和老太太态度平缓。似乎并没有责备之意。家艺的心稍微放了点，白天的事，看来大姐没往外透露。去端饭，家丽在前头，家艺跟在后头，小声：“大姐，以后我肯定听你的话，今天真是冤枉。”</p>

家丽皱眉：“行了，该吃饭吃饭。”</p>

吃完饭，常胜出去抽烟。娘几个围着小桌说话。</p>

小年已经开始上幼儿园。学平还没断奶，家丽跟老太太商量，说打算再大一点，等奶断了，就接老太太到洞山去住，帮带带孩子。老太太笑说：“这得听你妈的，这一大家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