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良宵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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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林岁宁才五岁。</p>

方晚葶拿着些吃食和玩物来林府看她。</p>

林岁宁对那些玩物没兴趣，却紧紧抱住了方晚葶的腿，死活不肯撒手。</p>

方晚葶摸摸她的头。</p>

“怎么了，这么想姨母啊？”</p>

那会儿，她是岁宁的姨母，不是姨娘。</p>

林岁宁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的大人在，便挽起衣袖，露出遍布青紫的小胳膊。</p>

“姨母，疼。”</p>

继母告诉过她，这些伤口不能给别人看，但是她真的很想让姨母呼呼。</p>

方晚葶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脸色一沉，蹲下来，手忙脚乱的掀起孩子另一只衣袖和裤腿。</p>

林岁宁看到她的眼睛一点点泛红。</p>

“谁打的？”方晚葶颤声问，“告诉姨母，谁打的？”</p>

“母亲打的，岁岁不乖，吃饭太慢。”</p>

林岁宁看到方晚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反过来安慰她，“姨母，岁岁没有哭。”</p>

方晚葶抱着她许久，然后去找了林诚录。</p>

林岁宁趴在墙边，偷听他们说话。</p>

“岁宁还这么小，犯了什么错要打成这样？”</p>

“姐姐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她在天上看见了，得有多心疼？”</p>

“姐夫，不要让你的续弦夫人再碰岁宁了，后娘总是不会真心疼孩子的。”</p>

林诚录却半句话都不曾听进去。</p>

“岁宁调皮，万莲管教她也是为她好。我当爹的会害了她不成？晚葶，你还年轻，不懂慈母苦心。再说了，她生母死得早，不由万莲照顾，谁来照顾？”</p>

林岁宁虽然小，却也觉得父亲这话不对。</p>

慈母苦心，可继母对大哥和三妹没有这样严厉，继母总不可能爱她胜过亲生的孩子。</p>

方晚葶说：“姐夫，岁宁由我来照顾吧。”</p>

林岁宁踮起脚尖，扒着窗，看到父亲向方晚葶走了一步。</p>

“晚葶，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好看？你比你姐姐还好看。”</p>

方晚葶踉跄着后退，险些摔在地上。</p>

林诚录扶住她。</p>

“你想照顾岁宁，可以多来府上，最好是住下来。你若住下来，这孩子，就由你照顾，你能时时看到她。”</p>

那一日，方晚葶一直陪着林岁宁，直到日落西山。</p>

临走前，小小的林岁宁拉了拉她的衣袖。</p>

“姨母住下来，好不好？”</p>

方晚葶蹲在她面前，把孩子搂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p>

“好。”</p>

她答应了。</p>

林岁宁很高兴。</p>

小时候，姨母入府变成姨娘，是她最欢喜的事。</p>

长大以后，再想起来当初，林岁宁才明白，为什么姨娘明明不情愿，却没有推开父亲。</p>

林岁宁很后悔。</p>

若能重来一回，她绝不会再掀起衣袖，也不会抱着姨娘，盼着姨娘救救自己。</p>

而现在，方晚葶轻轻的说：“不是，林家门第也没有很差，你父亲摸样也不差，我愿意进林府，不是很寻常的事吗？”</p>

林岁宁半个字也不信。</p>

她摇摇头。</p>

方晚葶说：“周稷卿就是什么好归宿么？”</p>

周稷卿保持着手扶在门上的姿势，看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p>

是吗，林家门第不差，林诚录模样不差。</p>

而他周稷卿却不是什么好归宿？</p>

方晚葶又说：“你看他，报复心那么强，情情爱爱的旧事旧怨，他便当深仇大恨，好似我杀他父母毁他前程了，恨不得拉我下地狱把我千刀万剐，我只庆幸，当初没有嫁给他。”</p>

林岁宁把擦汗的帕子放进水盆里。</p>

她知道，姨娘说这些话，只是想她心中好受些罢了。</p>

“姨娘，我……”</p>

此时，外头传来林诚录的声音。</p>

“周大人怎么不进去啊？”</p>

周稷卿的手刚从门上垂下来。</p>

他看了眼紧闭的门，里头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又看了眼林诚录。</p>

“哦，没事，准备走了。”</p>

林诚录很热情，“周大人，进去坐坐，我让下人沏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