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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父猛地爆发,大吼起来,“你少惯他一些,他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还白白害了人家的好闺女,这样的畜牲,当初生下来就该浸水里淹死!”</p>
杜母惊呆了。</p>
丈夫虽一向不爱说话,但夫妻俩半生只得一子,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可他今日,怎能说出如此重话?</p>
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p>
媳妇赵氏满面泪痕的走出来,跪在公公面前,“爹,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搬家吧。您老可千万保重,就看在您孙儿孙女份上,您也不能倒下啊!”</p>
她去过宁府,见过胡氏,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p>
起初,她是真想和离算了,可想想年幼的孩子,再想想淳朴的公爹,又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p>
杜父嘴唇颤动着,半晌这才拍着大腿放声大哭,“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东西啊!”</p>
等杜母也得知儿子干的好事,她也拍打着儿子,哭得涕泪纵横。</p>
“你个冤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知不知道这要是在乡下,你这样的都得给开祠堂浸猪笼,活活淹死啊!你爹你祖父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在金陵攒下一份家业,如今全都白费了。往后你两个孩儿跟着你,得吃多少苦啊!”</p>
杜赫也后悔了。</p>
可此时后悔还能有什么用?</p>
因实在没脸,不等过年,杜家便匆匆搬离了金陵。</p>
数十年后,戴大嫂倒是有缘偶遇了他们一家。</p>
那时的杜赫已成了乡间的教书先生,农忙时还要下地干活。晒得皮肤黝黑,早没了年少在金陵时的细皮嫩肉,仔细讲究。</p>
好在杜父和赵氏主意正,一双儿女倒是没养歪,虽没有大富大贵,却都还朴素端正,踏实本份的过日子。</p>
唯有杜母还惦记着曾经的富贵繁华,扯着戴大嫂抱怨半天儿子不争气,没能继续科举,又断送家业前程什么的,临到末了,才算是说了句真心话。</p>
“要说咱们当年相识得倒早,只怎么没想到要跟你好生亲近一番?否则你多劝劝我,我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p>
戴大嫂有心刺她两句,可摸摸自己身上的诰命衣裳,眯眼一笑,“谁说不是呢?老姐姐,你也把心放宽些,多行些善事,好生教导儿孙,日后也未必不能再挣出头来。”</p>
杜母挺感动的,“谢谢你了,还肯这么宽慰我。”</p>
戴大嫂心说,她也要替儿孙积福报呢,越发和气道,“没什么,都是亲戚,原是应该的。”</p>
只离开之后,嗤笑了半晌。</p>
都老掉牙了才知反省,早干嘛去了?</p>
虎头虎脑的小孙孙问,“祖母你笑什么呢?”</p>
戴大嫂摸摸戴良夫妇过继到她这房的小孙孙,和蔼笑道,“乖孙啊,祖母今儿教你一个乖,可是二姐儿说的。这敬老是对的,却不是所有老人家都值得尊敬的。譬如有些人年轻时就糊涂不晓事,到老也是一样,这样的老人家又有什么可尊敬的?”</p>
小孙孙听得似懂非懂,重点一下歪了,“二姐姐还说过这话?”</p>
戴大嫂失笑,“不是咱家的二姐姐,是另外一个二姐儿……”</p>
等消息再送回来时,已入腊月。</p>
宁怀璧一家只用了一个多月,便在这样顶风冒雪的大冷天里,顺利抵达了京城。</p>
不是他们脚程快,而是他们十分“幸运”的遇上一队从边关护送贡品入京的士兵。</p>
然后领队的于统领觉得宁大人博学多才,又孝顺母亲,所以看他顺眼,顺便把他全家也一并捎进京城去。</p>
亏得有帮子身强力壮的大兵,否则就凭宁家那些个长年久居江南,不惯风雪的家丁们,宁家就算再走上一个月也到不了京城,还不知要病倒多少人。</p>
兼之夏家雇的镖师也挺给力,一路护卫得十分周全,所以宁家人走得轻松许多。</p>
等到了京城边界的固州小镇容安,程三公子的幕僚白敏中带着英王府的家丁护卫,已经在此等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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