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雪满头（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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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初阳进来的时候,觉得气氛怪怪的。</p>

快到中午了,两个大人还在腻腻歪歪地吃早饭。而翟檬檬,则保持死鱼眼抱着平板看动画片。</p>

翟辰感觉到自家兄弟盯过来的眼神,顿感心虚，先发制人：“发什么呆呢，你怎么有空跑过来，杀手抓住了吗？”</p>

方初阳翻了个白眼：“暑假结束之前不问作业做完没是基本礼貌,懂？”</p>

“切。”翟辰把最后一只小笼包扔进嘴里，示意高雨笙再吃点，自己起身去沙发上跟方初阳聊天。</p>

方警官看起来有些疲惫，想来昨晚是没睡好,坐在沙发上就仰头向后靠着闭目养神。过了会儿才缓过来，睁开眼就瞧见翟辰凑近的脸,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把他推远点：“杀手的事不归我负责，不过小马已经替高雨笙申请了受害人保护,最近这医院会相对安全一些。你俩没事少出去。”</p>

翟辰并不认为警方的保护能起到多大作用。警察人手有限，申请保护也只能是请巡警多往这里转转,顶多派一个专人来盯着。不过聊胜于无：“那个杀手,看手段比特种兵还猛,你办案多年,听说过这号人物吗？”</p>

方初阳眸色微暗：“最近几年，没听说过。”</p>

“嗯？那前几年有过？”</p>

“仇鹰呗。”方初阳吐出一口浊气。</p>

翟辰顿时不说话了。仇鹰，就是方初阳他爸击毙的凶犯。这人和他的哥哥,都是东南亚雇佣兵出身，非常厉害。而导致方初阳家破人亡的，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警方推断应该就是仇鹰的哥哥做的。</p>

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p>

高雨笙吃完早餐，用餐巾擦了擦嘴巴，推开小桌试图站起来。翟辰瞧见了，起身过去扶他：“上厕所吗？”</p>

“拿电脑。”高雨笙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因为不想打扰兄弟俩谈话，就想自己起来拿。</p>

“叫我一声就行了。”翟辰把电脑给他，叫他乖乖坐在床上别摔了。</p>

方初阳看得牙疼，转头去瞅外甥。那边翟檬檬还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宛如老僧入定。忍不住叫他一声：“翟檬檬，看见大舅怎么不过来？”</p>

檬檬抬头看看，发现舅舅去照顾舅妈了。立时下床光着脚“噔噔噔”跑到沙发上，像个石猴一样蹲在方初阳身边，小小声说：“大舅，你带我去找瑶瑶吧，我想给她看看我的新车。”</p>

“不行，”方初阳想也不想地拒绝，“我得出差去了。”</p>

“出什么差！”翟辰豁然转头，走过来指着方初阳那只还吊着石膏板的手臂，“你这胳膊还没好，又去瞎跑什么？”</p>

“去五桐，矿坑的事还没完。”方初阳摸摸口袋，想抽根烟，想起来这里是医院又停手了，在桌上拿了颗薄荷糖吃。</p>

“你们警方这次反应很快啊，网上都没什么大风浪，又怎么了？”翟辰翻开手机给他看那则关于矿洞救人的警方通报，下面基本上都是夸警方的。</p>

“我昨天催了几遍，他们才弄的。”方初阳揉了揉眉心。该调查的东西，他肯定会调查，只是不希望被舆论绑架，也不想借着舆论翻转出名。</p>

那就是说，并不是为了应付舆论，翟辰不解：“那你还去做什么，善后的话派小陈或者小马去就行了。现在杀手的案子更棘手，范队到底怎么想的？”</p>

“我哪知道他怎么想的！”方初阳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杀手的案子一直想方设法把他排除在外，虽然理由听起来都很合理，但瞎子都能看出来老范不想让他参与。</p>

兀自生了一会儿气，方初阳又解释了一句：“不过五桐那边情况很复杂，这趟我还真非去不可。”</p>

并不是被舆论绑架善后，还是有更重要的事。至于到底为了什么，却是不好透露了。翟辰也识趣地没问，只叫方初阳等会儿，自己去做午饭，一起吃了再走。</p>

翟辰去了厨房，留下方初阳跟高雨笙大眼瞪小眼。当然，主要是他分别用睁着的大眼和眯起的小眼，反复观察高雨笙。而高雨笙则一直保持男模硬照的水准，面不改色地快速敲键盘。</p>

等半天没听到翟辰说话，高雨笙才抬起头来看一眼，正跟方初阳的目光对上，便礼貌地冲他微微一笑：“大哥出差需要车吗？我叫秘书送一辆过来。”</p>

“不用了，公家有车。”方初阳把嘴里的薄荷糖嚼吧嚼吧吞了，起身想跟高雨笙说两句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p>

是小陈打过来的，方初阳随手接起来，那边传来小陈急吼吼的声音：“副队，不好了……”</p>

后面的高雨笙听不清，就瞧见方初阳脸色骤变。</p>

“跑了？看守所还能跑？干什么吃的！”</p>

这话说得又气又急，声音大得翟辰都听见了，从厨房探出头来。瞧见方初阳挂了电话匆匆往外走，伸出手里正削皮的黄瓜拦住他：“哎，怎么了这是？”</p>

方初阳随手把黄瓜掰断，塞嘴里边走边吃：“那货从看守所跑了。”</p>

“啊？”翟辰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那人已经吃着黄瓜大步流星地走了。病房门被自动闭门器推着，缓慢而沉重地锁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