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番外十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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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沈轶来说, 这样的移动只需要一瞬。</p>

他抵达目的雕像，兰渡还没有来。</p>

沈轶看着空空落落的院子。又有树叶飘下来了，在沈轶的视线中, 慢悠悠地落在地上。</p>

可惜并没有。在距离雕像一米远的地方, 兰渡停下脚步。</p>

嗯……为什么是“可惜”？</p>

沈轶没想明白。但很快, 他被兰渡吸引了注意力。</p>

兰渡思索片刻, 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是传说中的神祇吗？‘是’的话，请移动到五点钟方向的雕像。”</p>

沈轶不动。</p>

兰渡舔了舔嘴唇。他的呼吸有些快,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奔跑, 还是因为此刻的心情。</p>

小孩显然是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么，你是一种特殊的生灵吗？”</p>

沈轶还是不动。</p>

这次，兰渡咬住自己的下唇。他几乎怀疑雕像中的那个存在已经离开了, 或者一切只是自己强烈意愿造成的错觉。</p>

他站在原地踟蹰, 翻检着心中的各种资料。眼睛依然落在雕像上, 兰渡报出了自己所知的所有种族：“不是的话，你是不是……”</p>

人类、精灵、矮人……</p>

其中很多答案, 都让兰渡觉得“不可能”。但俗话说得好, 要找出真相, 就要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他的喉结慢慢滚动，脚尖在地面上踮了踮。沈轶心想，这些似乎都是眼前孩子拿不定主意时会有的小动作。</p>

到最后, 兰渡一共说出了十几个种族。可从始至终，他眼前的雕像都没有什么动静。</p>

兰渡的嘴巴撅起来一点，几乎灰心丧气，问：“你还在吗？如果在的话，请你挪动到……嗯，五点钟方向。”</p>

这个点，嬷嬷们应该在准备晚餐。给三十个孩子制作奶油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嬷嬷们付出很大的辛劳。</p>

至于其他孩子，则在午睡。兰渡是利用午睡时间出来看书，原先是待在图书馆外，这会儿则是到了院落中心。</p>

再“五点钟”方向，则是孤儿院的大门口。这么一来，可以尽量避开嬷嬷和伙伴们。至于“被外面经过的人察觉异常”的可能性，在兰渡看来，约等于零。别说这个点有没有人来，就算有人从外面往孤儿院内部看，只有那几个固定的角度，他大可以躲到死角。</p>

话是这么讲，不过，在跑向五点钟方向雕像的时候，兰渡近乎是没抱什么期望的。</p>

他有最坏的打算，这又提高了他察觉雕像中的存在真的换了位置时的惊喜。</p>

这一次，大约是因为心情起伏太大，哪怕是历来在同龄人中显得沉稳的兰渡，都有点没克制住心中的激动。他“啪”得一下往前，抱住雕像。</p>

一瞬间，沈轶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从自己身上冲过。他微微怔忡，好在很快，那股奇异的感觉又消失了。</p>

沈轶照例没有想明白缘由。不过，他多出一个念头。</p>

兰渡是特别的。</p>

在孤儿院、教会中来来去去的几天，碰到雕像的不只有兰渡一个。教徒们祈祷的时候，总要触碰到神之眷属们的衣角。</p>

可只有兰渡，会带给沈轶刚才的感觉。</p>

他心情复杂。想要思索其中原因，不过说到底，他连自己是谁都没有思路。</p>

正想着，兰渡从雕像上起来了。他有点脸红，不知道是因为晒，还是因为前面的奔跑。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不知道算不算“拥抱”的举动。</p>

他抬头，和沈轶对视。</p>

沈轶知道，小孩并不知道他正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不过他看着身侧的兰渡，见到了对方瞳仁中雕像的倒影，也看到了更远的地方，雕像之上的树叶，更远处的蓝天和白云……</p>

然后，兰渡又在问他问题了。</p>

大约是吸取了前面的“经验教训”，这一次，兰渡的问题换了角度。他询问沈轶：“你的存在，是目前大陆上的人们已知的吗？还是如果答案是‘是’，就请你不要挪动。”</p>

他也想少跑两步嘛。</p>

说完之后，兰渡安静地等待三秒，确定雕像给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变化。</p>

兰渡的眉尖微微拧起。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目前未知的存在吗？</p>

正想着，雕像里的存在忽然消失了。</p>

兰渡微微怔忡。可紧接着，那股熟悉的感觉再度回来。</p>

兰渡的嘴唇张开一点。他踟蹰，问：“你刚才的离开，是有目的吗？”</p>

——对。</p>

沈轶在心中回答。</p>

兰渡问：“你想告诉我什么……关于你身份的事情。”</p>

风吹来，又有叶子落在兰渡肩膀上。这一次并非之前那种绿色小虫，而是真真正正的叶片。</p>

兰渡没有在意。</p>

沈轶听他分析：“我问了你一个很明确的，只有‘是’和‘否’两种答案的问题，可你离开了，又回来。不，你是先停留，然后离开，再回来——也就是说，”他的嗓音一点点抬高，“你的存在，是介于这两者之间吗？”</p>

沈轶没有回答。</p>

他觉得，兰渡已经离答案很接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