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古代武侠（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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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将枝头挂了已久的枯叶吹来, 悠悠落在人群之中。</p>

眼看“刺客”回身，往侍卫当中冲去，分明是要给另一个“刺客”搭手。晕了脑袋的皇后忙不迭大喊：“快停手！停手！”</p>

到底是怎么回事？“七皇子”忽然变了一张寻常面孔, 另一个人却长出七皇子的模样？</p>

这等事，看得千秋宴上诸人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一不留心就卷入什么阴私之事。往后皇帝、皇后让人退去，却不得出宫，更引来诸多猜想。</p>

这些猜想暂时与谢砚雪、时淮无关。</p>

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做了，往后仅仅是把“真相”说出来。</p>

皇后千秋当日，紫宸殿内灯火通明。谢砚雪面对圣人皇后，讲了一个在殿上二位听来荒诞玄幻的故事。</p>

他早前去云浮山, 遇到仙家客。谢砚雪由此留在山中, 随神仙同吃同住两日。却不曾想, 此处的两天，于人间来说，已是一年半载。</p>

直到后面一日, 有人坠落山崖。谢砚雪听到动静，赶去查看, 意外地发现了自家师弟。</p>

再听时淮说起外间发生了什么，谢砚雪既惊又怒, 兼有着急。可师弟状况太糟, 他只能去求仙人为师弟诊治。一来二去，再到两人出山，就是这般时日。</p>

出来一打听, 冒充自己的人竟然已经闹出更大动静。两人谨慎起见，先回一趟清风剑庄。</p>

接下来的事，皇帝、皇后也都知道了。</p>

另有, 这番话中，谢砚雪给自己一直用给贵妃的药也过了明路，说是仙人所赐。</p>

皇帝捏着药瓶，看着其中孤零零的最后一颗药丸，露出一点高深莫测。至于皇后，她怔怔地看着谢砚雪面容，过了许久终于回神。</p>

皇后吩咐：“你……且过来，让我瞧瞧。”</p>

谢砚雪眸光微闪，往前去。</p>

他停在皇后身前，皇后摘去甲套，用手指轻轻描摹谢砚雪面容。过了不知多久，她露出一个难言神色，叹道：“真是一模一样。”</p>

对自己失去的儿子，她的确有颇多感情。但是，这些感情，都在冒充者身上用过一遭。如今见到“真正”的儿子，皇后心中，倒是空落居多。</p>

谢砚雪能料到这点。</p>

他不卑不亢，后退一步，坦言：“……陛下、娘娘若要探听，不妨着人去一趟江南剑庄。当初，我师弟指认那人为假，却被那人歪曲成妒忌成性，往后，又被那人所害。这些事，不难打听。”</p>

皇后听着这话，心中忽地一酸。</p>

她如何听不出呢？自己对这个孩子心情复杂，同样的，谢砚雪也看出来了。</p>

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把“母爱”释放出来。那么，谢砚雪待她，也生不出什么孺慕之情。</p>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p>

皇后心中生出一股子疲惫。她面上显出来，自有宫女上前，替她揉着额角。</p>

这边不讲话了，皇帝那边，倒是多说了句：“这些日子，你先住在宫里吧。”</p>

往好处理解，这是培养感情。往糟处去，多少有些监视、软禁的意思。</p>

都有一个假的了，他们怎么能肯定这个就是真的？</p>

谢砚雪全盘理解。有人引路，他便与师弟一同离开。</p>

路上，引路的公公在前，慢慢给谢砚雪和时淮说着一些宫中情况。谢砚雪听着，时不时道谢。直到门关上，只留了谢砚雪与时淮两人。</p>

时淮使眼色：头顶是不是趴着暗卫？</p>

谢砚雪不动神色：是，不过莫放在心上，寻常行事即可。</p>

时淮眨一眨眼睛，吐出一口气，说：“那师兄，咱们这就歇息？”</p>

谢砚雪应了，时淮又叹：“这就算结了吧？……唉，爹娘在外面，听不到宫里的消息，可要担心了。”</p>

他很真切地忧心忡忡，想了想，干脆又推门，朝外间的宫人问话。这番动静，自然都被影卫记下，在天明之前摆在皇帝案上。</p>

而在更早之前，皇帝已经见了时淮托来问话的宫婢，并且在百忙之中，给了时淮一个“等到明日，会有专人去找时家父母”的承诺。</p>

皇帝一夜未睡。</p>

谢砚雪和时淮之后，皇后也离开了。紫宸殿中唯余他一人，而皇帝手上，则拿着一片薄薄的，柔软细滑，往脸上一贴，显出谢砚雪容貌的面具。</p>

自然，贴在皇帝脸上，因骨骼走势不同，总要带一点别扭。可贴在那冒充者面上，却宛若谢砚雪本尊站在天子面前。</p>

这是因为沈轶给谢砚雪的面具共有两层。往攻略者脸上一贴，里面那层自发地盖在攻略者身上，除非把整张面皮一起割掉，否则绝对无法揭下来。外面那层，则在里面那层贴好之后自动脱落，这会儿正摆在皇帝手中。</p>

天家多疑心。</p>

不用谢砚雪提醒，皇帝本人，已经能从冒充者的行动里脑补出十个二十个阴谋诡计。</p>

查，必须要查。</p>

皇帝从多方面着手。首先，当然是冒充者本人。其次，是他周围的人。最后，却是知晓皇后之子流落在外的人。</p>

无论这场荒唐的冒充案背后站着什么势力，在皇帝想来，他们选择“谢砚雪”，不可能是因为霜雪剑的名头，只可能因为他是皇后嫡子。</p>

轰轰烈烈的搜查工作开始了。</p>

一切在私底下进行，千秋宴当天，所有亲见者的嘴巴都牢牢实实。皇帝动了决心，如果活人不能保守秘密，死人可不可以？……这念头暂时被回过神来，要给儿子积德的皇后劝住了。不过，没人敢挑战皇帝。</p>

谢砚雪与师弟在这当中，每日练练剑，忧心一下时庄主、夫人，再畅想一下往后的生活。</p>

他们话里话外，没有一个字提到“等师兄坐稳七皇子的位置”，而是说起塞外草原风光，说起东海怪鱼传说。时淮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号称“等小爷我见了那装神弄鬼的家伙，一定要把它大卸八块”。谢砚雪听了，笑着点头配合，“好，那我给小淮助阵。”</p>

两人讲完，对视一眼，情意浓浓。</p>

轮班的暗卫：“……”哦咯，又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