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仙侠修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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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脱口而出的瞬间, 沈轶的身体猛然后退，错开了兰渡的吻——</p>

那甚至不能说是一个亲吻。没有在上个世界、上上个世界, 器修与他的系统接吻时的缠绵水声，没有兰渡喉咙里冒出的、完全忍不住的各种含混小声音，更没有伴随着接吻，愈发紧绷的身体。</p>

有的只是温暖的、干燥的嘴唇。沈轶觉得，兰渡应该还碰到了牙齿。</p>

他神识扫过去，“看”到兰渡下唇内侧肿起的一条细线。这让沈轶的心情更加不妙了，而这时候, 兰渡回答了他。</p>

“我在，”兰渡盯着沈轶的嘴唇, “堵住先生接下来的话。”</p>

沈轶匪夷所思，“堵住？”</p>

兰渡点头，神色还是他一贯的平静，还有近来愈多的认真。他告诉沈轶：“先生, 我‘不喜欢’你刚刚说的话。”</p>

沈轶让他学会“喜欢”和“不喜欢”。过去十几天，每一天, 兰渡面前都会被摆上许多菜肴, 要他一一分辨。</p>

兰渡“做作业”的时候觉得艰难，这会儿，倒是开始觉得“作业”真的有好处。比如现在, 他可以清楚地、明确地告诉先生, 他不喜欢。</p>

沈轶的眸色微微暗下。</p>

在这一刻, 他理解了兰渡的逻辑。因为不想要沈轶继续往下说, 所以用离得最近的东西挡住沈轶的嘴巴。他坐在沈轶身侧，所以是嘴唇。如果换一个姿势，譬如, 他像是从前惯常的那样，坐在沈轶怀中。</p>

可能就是其他东西了。</p>

兰渡已经在问：“先生，你的‘新工具’是那个杯子吗？可是，它已经碎掉了。”</p>

沈轶说：“碎掉了，可以再买。一个普通杯子，只需要200个铜板。”</p>

兰渡眼睛微微睁大。</p>

先生没有说接下来的话，但兰渡已经开始计算：一个杯子200铜板，相当于五分之一块下品灵石。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却花了先生30000积分，相当于30000块中品灵石，以及——</p>

十五万个普通杯子。</p>

这让兰渡陷入短暂沉默：从这个角度去看，先生选择杯子，的确是一个正确的决定。</p>

这让兰渡微微沮丧。但是，他还是要据理力争。</p>

“可在先生看来，价格并不是最重要的，性价比才是。”兰渡说，“先生的‘混沌钟’，出厂价格是六千万星盟币，先生买了两千个。”</p>

去往新文明之后，六十年间，沈轶的“身家”从一艘月神号，变成十数个矿物星、二十几个旅游星、三十几个未开发荒星。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p>

他的大脑，就是最珍贵的财富。</p>

无数个专利，为沈轶赚取了无法计数的金钱。这里的“无法计数”是实指，因为他的资产每时每刻都在上升，永远不可能有一个确定数值。在买下两千个“混沌钟”的时候，沈轶眼皮都没眨一下。</p>

所以，兰渡准备从“性价比”方面碾压“对手”。</p>

他和沈轶一一分说：杯子太脆弱了，根本不可能完全承受先生的手指。再说了，它也只能稍微承受一下先生的手指。除了给先生当酒器、被先生捏碎以外，再也没有第三种作用。</p>

但是，兰渡就很不一样了。他并没有杯子的冷硬、干涩。相反，他温暖、柔软。就连酒器这个“功能”，也不是没担当过。</p>

十五万个杯子，可能会带给先生很多不妙的心情。一个兰渡，可以让先生有很多舒服快活。</p>

兰渡严谨地统计了沈轶在他身上收获了多少“快乐”。其实都是过往数据，很容易就能抓取。</p>

沈轶听着、听着，从一开始额角直跳，到后面，面无表情。最后，心平气和。</p>

他这样子，兰渡反倒停下论述，略有忐忑。</p>

兰渡：“先生……？”</p>

沈轶问：“你真的那么想当一个‘工具’吗？”</p>

兰渡一怔。</p>

沈轶说：“只有‘工具’才会和‘工具’比。兰渡，我以为你已经算是一个——至少是半个‘人’了。”</p>

兰渡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沈轶的视线往下落了一些，看到兰渡指节交扣的地方明显发白。</p>

沈轶：“或者，你有办法退回之前的状态吗？”</p>

兰渡的嘴唇动了动。</p>

沈轶看到，了然，“真的有？”</p>

兰渡喉结滚动一下。</p>

他回答的时候，声音比平时讲话要小很多，“先生可以把我格式化。”</p>

他真的是一个系统。</p>

“被格式化之后，”兰渡说，“‘我’还是‘系统LD4971’，会保留和先生相处的所有记忆数据，包括这段时期的事情。被格式化的‘我’可能会给总部反馈之前被‘点化’的事情，总部未来应该会给所有系统出这方面的补丁，确保不会再有类似情况发生……”</p>

他在不停地讲话。</p>

“‘我’和先生的相处模式应该和前三个世界，主要是第三个世界后期的模式相同。先生的偏好、所有不喜欢的东西，都在我的核心数据库里。对先生来说，不会有任何变化。”</p>

他觉得心里很酸、很空。与之一起的，是鼻尖的酸涩，与眼圈的热胀。</p>

“——先生，”兰渡问，“是否确定格式化我呢？”</p>

只要沈轶这个时候说“是”，他就会照做。</p>

兰渡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眼里已经多了一层薄蒙蒙的水色。</p>

他不是要哭。他是系统，怎么可能会哭？这只是一种生理反应，来源于先生给他兑换的人类身体。就和膝跳反射一样，和这具身体上所有出现过的反应一样，不受他掌控。</p>

可是，沈轶说：“我为什么要格式化你？”</p>

兰渡的眼睛睁大一点。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惊喜把此前的所有酸与涩都冲去。可他还没来得及想自己在高兴什么，沈轶又开口，“如果你确定自己想要成为一个‘工具’，那你可以这么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