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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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琛担任议会长的前几年, 不断有Omega凑到他面前。他始终保持疏离态度，慢慢地，开始有人自作聪明, 觉得贺云琛是不是还对景暄旧情难忘。否则的话, 景暄这会儿怎么能好好地生活在中央星呢？</p>

景暄虽然出身景家，但他家只是旁支，没资格知道虫族的真相。加上曾经成为塞浦路斯寄生体的遭遇, 他如今虽然落魄，但一般时候, 也没人刻意针对他。</p>

他不再是挥金如土的景少，必须要通过工作来养活自己。说来简单, 但景暄接连遭逢变故, 生活的担子一下子压了下来。心理调节不好，反应在生理上。短短几年，他的外表就苍老了十岁。</p>

这时候，“旧情难忘”的说法流传到景暄耳中。</p>

景暄最先是不想理会这些话的。但是，听得多了, 他忍不住有了多余的念头。</p>

现在想来，和贺云琛在一起的几年，真的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几年。</p>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 在再次有人旁敲侧击, 问景暄是否要与贺云琛见面的时候，他点了头。</p>

当时贺云琛要出席一场宴会。景暄没资格进入会场，不过，找他的人给他安排了服务生的身份。</p>

时隔多年，景暄再次站在这样光鲜亮丽的场合。四侧都是衣香鬓影，贺云琛被所有人围绕着。至于他, 手上端着托盘。有人站在他身侧聊天，从他的托盘上拿走一杯粉色葡萄酒。他们笑着讲话，偶尔谈论起议会长。</p>

景暄听到，又有兼具年轻、美貌与才华的Omega在议会长面前折戟了。</p>

他的呼吸有些颤抖，怀抱着期待，下定决心，往贺云琛的方向走去。</p>

走到一半，有人拦住他。</p>

准确地说，那不是人，而是人工智能。</p>

“你为什么在这里？”那个有棕红色卷发、面颊上带雀斑的人工智能问他，“我看看……哦。”</p>

尤尔扫描了景暄胸口上的工牌。明白了，有人帮景暄伪造了身份。</p>

尤尔摸一下下巴，问：“你不会也相信那些话吧？”</p>

景暄面色一白 。</p>

尤尔：“我要怎么请你离开呢？叫保安？”</p>

景暄：“不、不要！我可以自己走。”</p>

人工智能的话，明明轻飘飘的，却像是巴掌一样，接连扇在景暄脸上，让他面颊一阵火辣辣的难受。</p>

尤尔笑了下：“那就请吧。”说着，他在景暄脚下点亮了一条离开会场的指引线。</p>

有人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往这边看来。一道道目光下，景暄羞耻得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p>

他近乎是落荒而逃。在他身后，尤尔重新回到贺云琛身边。</p>

尤尔什么都没说，贺云琛瞥他一眼，也没多问。</p>

议会长是一个正直的人。面对落魄的前夫，他不会落井下石。但是，也仅仅是“不会落井下石”。要说他还对景暄还有什么残余的感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p>

尤尔知道这点，并且愤愤不平。他可不是“公正”的人工智能，别的不能做，让景暄出个丑总可以吧？</p>

“把景暄送给议会长”的计划失败，景暄搬离中央星，消失在人海之中。想给给议会长送Omega的人却没放弃，依然再接再厉。</p>

毕竟，一个Alpha，怎么可能不需要Omega呢？</p>

在银河时代，如果有人这么说，一定会被骂到狗血喷头：为什么必须要和别人一起过？独立自主不好吗？</p>

当然很好。无论是第三联邦还是新联邦，都有很多Beta选择单身。但是，Alpha和Omega 是不一样的。</p>

他们天然受到另一种性别的影响，这是伴随着进化而来的无法避免的生理特性。很多年前，就有人说，这实则是一种“缺陷”。人类获取了精神力，同时交出了理智，退回兽性。</p>

可贺云琛不为所动。在新联邦成立的第三年，科学院拿出了效果更好的抑制剂，这似乎说明了议会长的态度。</p>

一个普通的下午，尤尔好奇地问：“会长，你真的不打算再婚了吗？”</p>

贺云琛反问：“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沈先生说了，他已经有了思路。再过段时间，完全消除易感期的抑制剂就能开始临床试验了。”</p>

沈轶身在宇宙，与新联邦的交流倒是从未中断。除了消除易感期外，他还在寻找开发Beta精神海的方式。如果真的可以成功，Alpha、Beta和Omega三种性别将不会再有区别，人类或许会重回两性时代。</p>

尤尔说：“人类的艺术创作总是在歌颂爱情。我虽然对这种感情还是不理解，但这应该是很美好的东西吧？”</p>

贺云琛：“婚姻与爱情是两个概念。”</p>

尤尔思索片刻，认可了这句话，同时说：“那我换一个问题。会长，你还想要拥有‘爱情’吗？”</p>

贺云琛一哂，“我只知道，尤尔，你再问下去，我们的会议就要来不及开始了。”</p>

尤尔：“……抱歉。”</p>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但是，尤尔开始观察身边人的爱情。</p>

他看到劳伦斯靠在窗边，和纳什讲话。阳光落在劳伦斯的金发上，让他的头发也闪闪发光。纳什站在他身前，悄悄红了面颊。</p>

他们两个都是Alpha。</p>

他看到宗简在工作的间隙，取出一个吊坠。吊坠里，是克莱尔上将的照片。</p>

宗简已经快要七十岁了。战争损害了他的身体，让他的鬓角早早生出白发。可照片里的克莱尔上将还是那么年轻、英姿飒爽。</p>

他是男性Beta，克莱尔上将则是女性Alpha。</p>

尤尔看到更多。爱情是什么？宗简告诉他，是带着上将的遗志走下去，哪怕上将并不知道这份埋在战友情谊下的感情。劳伦斯告诉他，是在纳什在欢乐女神巢穴“死而复生”时的强烈惊喜，再也不想失去的悍然心情。</p>

是轰轰烈烈，至死不渝，也是平凡生活中的一顿晚饭，看到对方时忍不住地想要亲近。</p>

尤尔觉得，自己就似乎明白了一些。这时候，贺云琛叫他：“尤尔，凯拉星系的开发报告交上来了吗？”</p>

尤尔清晰地发现，自己的数据流开始变多、变乱。</p>

想、想要亲近？</p>

“在这里。”他调出了议会长要的东西，同时凑到贺云琛身边。</p>

他是没有身体的人工智能，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议会长会做出摸摸他头的动作，尤尔也会配合着互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