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都市（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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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父母看儿子接电话, 视线都转了过来。</p>

陆景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把通话放了免提。</p>

陆家父母提着心，与儿子一起听。</p>

陆景：“离职了？”</p>

“对, ”吴顾问说, “分别是案件发生当年的年末，和第二年年初。”</p>

陆妈妈捏住陆爸爸的手, 陆景克制着，又问：“吴顾问, 你觉得这能说明什么吗？”</p>

“这不是直接证据。”吴顾问说, “现在开始，我们会从两个方面同时进行。首先，我们会以你的律师的身份，去申请调取当年的案卷。其次，我们这边的人也会找到张、刘两个离职警察, 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p>

陆景说：“辛苦了。”</p>

吴顾问说：“应该的。”</p>

等到电话挂断, 陆妈妈焦急地问：“什么意思啊？小景, 这是不是说当初那两个人——”</p>

陆景说：“妈, 你不要多想。”</p>

陆妈妈安静下来，苦笑, “唉，我也知道。”</p>

陆景看一眼窗外。这日天色很好，阳光明媚, 又不过分热烈。</p>

他提议：“咱们出去转转吧？爸？”</p>

陆爸爸笑了下，点头。</p>

接下来几天，吴顾问又和陆景说了几次调查进度。</p>

他们原本以为调取案卷是最简单的一步，按照正常手续去走即可。可实际操作下来, 吴顾问发现，派出所竟然只保留了出警记录，并没有什么档案留存。</p>

继续往下查时，有人私下告诉吴顾问：当年的案子，在陆景被释放之后，就销案了。</p>

这话里带着隐隐劝诫的意思。陆景是什么人？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平凡人。虽然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渠道找到吴顾问，但是，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p>

吴顾问笑呵呵地和人吃饭，心想，这还真有大鱼啊。</p>

至于陆景普不普通、平不平凡，吴顾问并不在意。和他签合同的是陆景没错，但他的名片是小靳总给陆景的。如果自己真的退下阵来，小靳总那边都说不过去。</p>

吴顾问是这样的态度，隐藏在水面下的力量有所察觉，悄然开始活动。</p>

几天后，吴顾问走在路上时，被人“请”走。</p>

他去了一家茶馆，身上的电子设备被收走。在这里，吴顾问依然没有见到正主，只和一个“代理人”谈话。</p>

对方脾气很好，愿意和他商量着来，问：“吴律师接这个委托，收了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十倍。”</p>

吴顾问显得兴致缺缺，这位代理人口中的价码就一再抬高。</p>

到后面，吴顾问开始惊讶了：陆景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这么下血本？</p>

可同样的，能这么下血本的人，为什么能盯上陆景？</p>

吴顾问是从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无论心里怎么想，他面上都丝毫不显。最后，对方看出来了，问：“吴律师真正的委托人并不是陆景吧？”</p>

吴顾问这才笑一下，说：“你这不是挺清楚吗？”</p>

代理人叹了口气，“今天真是打扰了。”说着，让人再把吴顾问“请”出去。</p>

吴顾问走了这么一遭，回到工作室，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p>

他来不及洗个澡，就拿了个新手机，插上新的电话卡，去天台上打电话。</p>

几个电话打完，他吐出一口气。想一想，又拨给靳容……</p>

第二天，早就搬离这座城市的张、刘两位前警察在出境时被捕。</p>

这些事，发生在陆景不知道的地方。他在公司里忙忙碌碌，数着七夕活动的倒计时，脑子被工作填的满满当当。虽然还是挂念当年的事，但陆景知道，自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待结果。</p>

一直到两个前警察被逮捕的第三天，上班时间，靳容拨了一个内线电话给陆景。</p>

陆景接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可靳容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道：“来我办公室。”</p>

陆景心头一跳，有种莫名预感。</p>

他调整着呼吸，站起身，往靳容办公室去。</p>

靳容难得没在工作。他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背着身，看向身后窗外的景色。</p>

从靳氏科技的办公楼望去，能够看到明珠塔。江水奔流，涌入大海。</p>

陆景看着他的背影，把门关上，朝前走去。</p>

他停在靳容的办公桌后，但靳容叫他：“小陆，过来。”</p>

陆景静了片刻，又往前。这次，他看到了靳容拿在手上的手机。</p>

手机是通话状态，来电显示是两个字，“许明”。</p>

靳容说：“人来了。许总，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和他谈。”</p>

陆景的眉尖拧了一下，靳容抬头，安抚地看他。</p>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稳重的声音，说：“陆先生？你好，我是许明。”</p>

陆景有些莫名，但靳容说：“许总，小陆不认识你。”</p>

许明停顿一下，才说：“我是许昭的哥哥。”</p>

陆景的瞳孔蓦地收缩，不可思议地看着靳容手上的手机。同时，他也发现另一件事：通话已经进行了五分钟。在自己来之前，靳容和许明应该已经说了什么。</p>

他不答话，许明等待片刻，又开口，“我的弟弟不懂事，给陆先生添了很多麻烦，我们家愿意做出一些补偿。三百万，现金。只要陆先生可以结束这个委托，立刻就打到陆先生的卡里。”</p>

陆景没有讲话，靳容倒是笑了一下，“许总，这也太小气了吧？”</p>

许明沉默一下，再开口：“抱歉，我忘记说了。最近城南有一个新的楼盘，叫格林花园，里面有几个户型很不错。陆先生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在里面挑一间。”</p>

陆景听着许明的话，原本停滞的心神又开始涌动。</p>

愤怒、屈辱——种种情绪叠加。如果许明并非只在电话里另一头，而是在他面前，陆景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