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都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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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容这么说着, 语气却并不严厉，更像一个玩笑。</p>

见陆景踟蹰，靳容还再加一点筹码：“我都给你说我的情况了。”</p>

嗓音轻飘飘的, 眼神斜过来。这下子, 他们两个彻底不是“小靳总”和“陆助理”，而是一对刚刚吃过饭, 这会儿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的亲密好友。</p>

陆景笑了下，承认：“高中的时候, 我爸妈不知道。”</p>

靳容跟着笑, 面向前方，低声说：“行啊你。班上同学？”</p>

陆景：“对。”</p>

靳容：“男的女的？”</p>

陆景：“……”</p>

靳容：“？”</p>

靳容是真的没想到。他刚刚那句话，并不是有意试探，而是想要把这种“玩笑”气氛维持下去。可陆景的反应，却告诉他, 自己竟然说中了。</p>

他轻轻“嘶”了声, 很快说：“抱歉, 我就是——随便问问。要是不方便说的话, 没关系。”</p>

陆景静了片刻，说：“没关系。”</p>

他们走在公园里的塑胶跑道上, 离湖水还有一点距离。天黑了，不过路边有路灯，湖上还有一座亮着灯的拱桥。</p>

陆景可以看到湖水边缘的芦苇丛, 还有游在其中的天鹅。</p>

这是夏天里最寻常的一个晚上。他隐秘的、从未对其他人说起的过往，被另一个人知道。</p>

陆景带着一种近乎释然的心情, 说：“我一开始不知道他在‘追’我。不过，他会给我带早餐，也会一直在我身边。我当时满心都是考全市第一, 忽略了很多东西。到后面，还是他主动说起来，我才知道。”</p>

靳容听着，舌尖抵着上颚，没有讲话。</p>

陆景停了停，去看他。这时候，靳容才扯了下唇角，说：“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p>

“没有，”陆景否认，“只不过，他挑明了之后，我就没办法按照之前的态度对待他了。我们别扭了一段时间，到后面……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吧。”</p>

他和卫溪之间的肢体接触止于牵手，始终没有更进一步接触。</p>

“之后，就到了高考。”陆景简单地说，“他家里发现了我们的关系，我们分手了，很多年都没再见。”</p>

靳容“哇哦”了声，尽量让自己客观，“原来高中时候谈起来是这样。”</p>

陆景笑了下，“应该没什么普适性？”</p>

靳容开始回忆：“我高中的时候，在做什么来着？”</p>

他还真有点想不起来。现在回想，能记起夏天窗边的晚霞，像是上帝打翻了调色盘，瑰丽而浓艳。</p>

教室窗边有一棵香樟树，驱蚊避虫，隔壁班的同学对他们班这点很是羡慕。</p>

“应该有挺多活动的吧？”靳容不是很确定，“我记得那个时候还去了一趟北京，参加一个领奖。”</p>

陆景问：“你在？”</p>

靳容说：“一中。”</p>

陆景笑道：“当时市里模考，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一中的。”</p>

靳容笑了声，“不错啊，这么厉害。”</p>

两人沿着塑胶跑道往前走，旁边有夜跑的人经过，不过陆景和靳容的步子始终不快不慢。</p>

靳容没多纠缠“陆景的男友”，甚至能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跳有多快。</p>

不管怎么说，陆景可以喜欢同性。</p>

这么说来，他……</p>

靳容深呼吸一下。夜色遮挡了他微红的耳尖，而他平素在会议室、谈判桌上泰山崩而色不变的冷静，也帮他保持住这会儿的状态。</p>

“对了，”靳容想到什么，“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当初你没去参加高考，我大概听说过，是你被错当成嫌疑人，具体是怎么回事？”</p>

陆景不意外他的问题。刚刚餐桌上，是自家先提起。</p>

“我不知道，”他说，“说我在一个酒店里偷了东西，好像是一块特别贵的表。但再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p>

靳容：“酒店？”</p>

陆景：“我当时的‘男朋友’，他家里条件比较好。他过生日，办了一个小宴会，邀请了全班同学。”</p>

靳容：“……”</p>

他心情复杂。</p>

原本想要岔开关于陆景那段感情的话题，没想到，又绕了回来。</p>

不过，陆景的话，又让靳容察觉不对劲。</p>

他试着理清逻辑：“他过生日到高考，中间应该没几天吧？”</p>

陆景：“对。”</p>

靳容：“你说，高考的时候，他家里发现了你们的关系？”</p>

陆景：“对。”</p>

靳容眉尖拧起一点，“所以，就在他家里发现他和你在一起，让你们分手的时候，你出事，而且是对你来说非常严重的一件事——你知道当时报警的人是谁吗？”</p>

陆景：“不知道。”</p>

靳容叹了口气，“真奇怪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