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都市（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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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情深的场景进行了好一会儿, 两个当事人的情绪才稍稍稳定。</p>

靳容低声对靳先生说了句什么。靳先生“哎”了声，扶着儿子，到沈轶面前。</p>

对普通人来说, 这只是几步路的距离。但在靳容面前, 三米远的地方，竟然成了天堑。</p>

他太久没有走路, 这会儿想要迈动步子，偏偏两腿发软, 完全掌控不好步子大小。</p>

外骨骼给了他重新平视所有人的可能, 但想要真正恢复，还需要经过漫长的复健。</p>

不过当下的情况，已经让靳容非常高兴。他看沈轶，诚恳地说：“沈先生，你和你团队的这个发明真是太伟大了。”</p>

沈轶笑了笑, 没说什么。</p>

靳容已经联想到更多。他问：“之前我爸说, 这个外骨科的成本很高, 具体是到多少？”</p>

如果可以努努力, 把价格降到六位数、五位数——再低就不太可能了，靳容也知道——那该有多少破碎的家庭可以迎来希望？就连陆景的爸爸, 也……</p>

想到陆景，靳容眼神飘忽了下，好在没什么人留意。</p>

唯二察觉到的是沈轶和兰渡。不过沈轶不会多说什么, 兰渡更是不会插口。</p>

“六百万以上，”沈轶说, “最关键的是，里面用到了一种新合金。这种合金其实是实验意外的产物，我们已经尝试了很久, 但还是没办法做到稳定生产。”</p>

靳容听着，略有失望。</p>

但他很快振作起来，笑道：“如果需要哪方面的支持，尽管提。”</p>

说着，靳容看一眼父亲。</p>

见靳先生点头，靳容笃定地说：“只要沈先生说出来，靳氏科技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解决研究上的困难。”</p>

沈轶笑着说：“谢谢。”</p>

靳家父子又在实验室待了一段时间。期间，兰渡给靳先生、靳容二人一本外骨骼的使用手册。</p>

外骨骼目前的暂定名是“希望1号”，手册上详细地写了它的穿戴、保养注意事项。靳容很仔细地看过关于磨损的那部分，稍微定心。按照沈轶的计算，他现在穿戴的外骨骼，至少可以坚持两年以上。</p>

两年啊。</p>

靳容的眼眶又有点发热。车祸以后，他愿意尽最大的努力，维持住让爸妈骄傲的儿子的形象。他要求自己忽略掉其他人的目光，把什么事都竭力做到最好。可哪怕这样，那些若有若无的怜悯，还是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p>

所以在遇到能够平常心对待自己的陆景时，他会顺理成章地沦陷下去。</p>

靳容捏着手册上的纸页，认真听完兰助理的叮嘱。再之后，父子二人离开。</p>

留下的人里，沈轶看一眼兰渡。</p>

在上个世界时，外人面前，兰渡就把沈轶叫做“先生”。不过到了私人场合，兰渡还是会叫回“宿主”。</p>

到这个世界，面对外人的场面几何级增长。兰渡倒是不会叫错，但称呼换来换去，沈轶觉得麻烦，干脆让他一律叫自己“先生”。</p>

他“唔”了声，没多说。其他研究员听了兰渡的话，也只当兰渡的意思是“为千千万万残疾人种下希望之种”。</p>

只有沈轶知道，兰渡真正要表达的是：靳容“站起来”的时候，并没有额外的世界能量溢散。</p>

不过没关系，这只是一个开始。</p>

当下是沈轶停留在这个世界的第三年，十倍于他待在上个世界的时间。</p>

三年前，陆景拿到助学金的时候，沈轶曾迎来了一波世界能量的溢散，拿到300积分。往后，一直到现在，这个世界都在稳稳向前，再没有什么变动。</p>

没错，三年前，卫溪和陆景的恋情被家人发现。那之后，卫家人快刀斩乱麻，直接把卫溪送走。</p>

现在，卫溪还有一年大学毕业。按照原本的世界轨迹，他回国之后，有极大概率与陆景重逢。</p>

不过，卫溪要面对的，是一个错过高考之后，为了支撑家庭，直接进入社会的陆景。</p>

天之骄子沦为平庸者，陆景怎么可能不怨？这个时候，他再见到卫小少爷，卫小少爷还天真浪漫，惦记着两人的恋情。陆景看在眼里，两人重新纠葛，一路跌跌撞撞。许昭也又一次加入局面，将水搅得更混。</p>

到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同。</p>

陆景背靠靳家，性格比三年前开朗许多。沈轶知道，他不会走上“老路”。但是，这还不够。</p>

恰好，兰渡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p>

从东南亚回来之后，靳容的状态似乎有些许变化。</p>

兰渡分析了靳容的这段时间的所有微表情，得出结论：“有89.6%的可能性，他喜欢上陆景了。”</p>

沈轶：“哦？”</p>

兰渡：“但他很明显有顾虑。”</p>

沈轶想一想：“如果我们帮他站起来呢？”</p>

兰渡：“有65.9%的可能性，他会和陆景告白。如果再加上其他因素刺激，可能性会直接高达百分之百。”</p>

沈轶笑了下：“好。”</p>

他的第一个想法是，能不能用灵丹帮靳容站起。</p>

可参照上个世界的经验，他带来的灵丹，一样会受到世界意志压制。</p>

在殷家，沈轶还能让殷家主找齐材料，买好丹炉，重新炼丹。但到这里，用回春丹治好靳容的可能性被直接堵死。</p>

好在沈轶是器修，又已经对科技文明在当代的发展有了长足的认识。</p>

他做出的外骨骼，没有超出这个世界本身的文明框架太多。</p>

种子埋了下去，接下来就是等待它发芽、结果。</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