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三路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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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砾、砖块、钢筋、水泥构成的世界，灰尘弥散在空气中，有时候看起来不过是一种颜色特殊的雾气，但是那种灰黄色的朦胧之感，却总是会让人想到一些别的场景。</p>

比如，末日电影中，落日昏沉落下，仅剩些许暗淡余光。</p>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什么终极武器，在某一刻残酷地落下，然后瞬间摧毁了这一座城市。他们看见无数倒塌的建筑、坍圮的房屋。他们看见远处垂垂欲倒的摩天轮。</p>

而周围非常的安静。</p>

偶然地，他们能瞥见几个身影，从残破的街角弯着腰走过，然而一眨眼的功夫，那几个身影就不见了。</p>

光头任务者深吸一口气，努力无视了收藏家令人背后发麻的笑容。</p>

他说：“我们要分开探索这个场景。”</p>

直播间里，弹幕上飘过一片“傻子”。</p>

是个人都知道这种逃生游戏里，团队最好不要分开，但是这个自然而然接管了团队领导权的光头，反而主动提出要分开行动？</p>

不过徐北尽倒是给他说了一句好话：“这片废墟的场景太大了，团队一起探索，会浪费很多时间。”</p>

牧嘉实也是这么想的。</p>

他的目光扫向四周，尤其是身后。他注意到，他们身后再远一些的地方，是被浓雾遮住，全然看不清楚的样子。</p>

他想，这意思是说，他们无法离开这一片区域？</p>

这个时候，光头的提议已经获得了所有任务者的同意，牧嘉实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p>

光头志得意满地点头，于是自认为已经掌控了领导权的他，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部分信息：“这是我和我兄弟第二次进入这个噩梦。”</p>

这话一下子就提起了其他任务者的兴趣，就连收藏家也眨眨眼睛，好奇地看向他。</p>

光头所说的“兄弟”，指的就是他身旁的那位花臂任务者。不过他们长相并不相似，身材神情却是相仿，恐怕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兄弟。</p>

光头的目光扫过每一位任务者，似乎是要确认自己的领导地位。</p>

牧嘉实一脸丧气的样子，任由光头打量，心里却想到了上一次进入噩梦的时候，同样遇到了一位第二次进入噩梦的任务者。</p>

比起光头的坦诚，那个人可是虚伪自私得多。</p>

不过……最近这样的人可真多。</p>

这念头刚一出现在牧嘉实的脑子里，他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p>

因为最近窄楼底层任务者中的氛围，可以用激进来形容。几乎每一个人都在不停地进入噩梦。</p>

真结局自然是立刻离开窄楼底层，而坏结局或者普通结局，任务者们也不会气馁，反而会再接再厉，隔天晚上就立刻重新回到之前的噩梦。</p>

除非是连着好几次都失败了，生怕自己再进入噩梦，噩梦会出现不知名的崩坏，这才会放弃这个噩梦，尝试其他噩梦。不然的话，必定死磕同一个。</p>

究其原因，自然也是因为，越多进入一个噩梦，就能掌握越多的信息，打出真结局的概率也就越高。</p>

S/L大法好啊。</p>

正因为这样，最近窄楼底层的任务者都越来越少了。十几二十天的功夫，这么多窄楼居民的噩梦，足够这群任务者闯关的了。</p>

哪怕自己很菜，也可以搭上别人的顺风车嘛。</p>

种种原因，导致现在还留在窄楼底层的任务者，都各有各的心思。要么是真的比较菜，运气又不好没搭上别人真结局的顺风车；要么是别有企图，妄图浑水摸鱼。</p>

当然，也有林檎、牧嘉实这样，真的不想去更高的楼层的；还有那些仍旧选择混吃等死、沉迷狂欢的任务者们。</p>

不论如何，现在的窄楼底层，已经与往日十分不同了。</p>

而徐北尽对此还全然不知。</p>

他自己都想象不到，仅仅就这么十来天的时间里，窄楼底层，以及那些噩梦中，是多么的热闹非凡。</p>

因此，在听说光头和花臂都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噩梦的时候，他还不由得吃了一惊，下意识联想到了他直播的第二个噩梦。</p>

在现在这个废墟的噩梦中，徐北尽也并没有从主脑那儿得到什么信息，这让他凝视着直播间画面里的光头，想看看这家伙究竟知道些什么。</p>

光头确认了每一名任务者都对他说的事情感到了好奇，这才点点头，带着一种自满的、骄傲的情绪，说出了自己之前一次在噩梦中的探索。</p>

“这片废墟，大概是一片长方形的区域。外围都是雾气，出不去的……嘿，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有个傻逼想往外走，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就让噩梦重启了一次。</p>

“这个场景主要就是废墟，另外还有一栋楼，不过那楼也快塌了。这地方好像是什么……末日之后的一片区域，有不少求生者在这里寻找食物，我们的身份也是求生者。</p>

“对了，在这个噩梦中，会感到饥饿和疲惫，所以我们也必须寻找食物。”</p>

说到这里，光头仔细想了想，就说：“就是这样。”</p>

收藏家摸着下巴，兴致勃勃地问：“可是你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我们一会儿探索场景的时候，也能发现。你上一次来这个噩梦，就获得了这么点信息吗？结局呢？”</p>

光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上一次噩梦，最后没找到食物……”他的声音慢慢沉下去，“然后都饿死了。一个坏结局。”</p>

收藏家眸中闪过精光，自言自语着说：“哦……坏结局……”</p>

直播间里，观众们在弹幕上聊着天。</p>

“所以说，这是一个末日求生游戏？”</p>

“寻找食物，然后呢……？既然之前打出的是坏结局，那普通结局不会是找到了食物没饿死吧？”</p>

“这结局可真够普通的。”</p>

“如果主要的场景就是废墟和大楼，那么信息应该很明确地集中在大楼……吧？”</p>

“那个光头没怎么提大楼，看来大楼可能只是布景？哦对了，刚刚北北说这里是办公大楼，所以应该找不到什么食物吧。”</p>

“不对啊，这里有北北的书店啊。书店里必定有什么线索吧？”</p>

“北北……呃，北北，你怎么了？”</p>

在主视角对准那些任务者的时候，徐北尽将自己书店这边的画面，缩小放在右下角。此刻，观众们就看见，那小窗中，徐北尽的面色宛如死人一样苍白，甚至嘴唇都在发抖。</p>

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回过神，下意识仓促地说：“抱歉，我……我走神了。”</p>

观众们都十分宽容，只是好奇徐北尽刚刚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表情突然变得那么难看，像是……恐惧。</p>

徐北尽沉默片刻。</p>

在那片刻的时间里，他下意识将后背靠在椅背上。他紧握着手指，感受到一种沉闷的、厚重的痛苦与阴郁。</p>

他勉强笑了一下：“我只是想到了……现实里的一些事情。”</p>

“啊……抱抱北北。”</p>

“北北愿意来直播这种游戏，肯定也是因为现实的生活不太好过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北北相信我！”</p>

“北北不要想那些让你难过和不开心的事情啦。”</p>

直播间的观众们安慰着徐北尽，而徐北尽也轻声向他们道谢。他眉间的郁色不减，于是仅仅只是片刻之后，观众们的话题就跑偏了。</p>

“说真的……我觉得北北这个时候更像是愤怒的大坏蛋，而不是难过的小可爱。”</p>

“我真情实感地想说，北北，你别沉着脸了，真的很吓人。”</p>

“……北北，你对你的脸可有点自知之明吧，不要随便露出这种表情啊，会吓到花花草草的！”</p>

“北北，笑一个吧！”</p>

“北北笑的时候，看着也像是奸计得逞的反派。”</p>

徐北尽：“……”</p>

喂！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好人啊！</p>

被直播间的观众们这么一搅和，徐北尽的心情由抑郁转为郁闷。</p>

虽然都很“郁”，但是情况似乎不太一样。</p>

他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回直播间的画面——那个光头。</p>

他说，这个噩梦，是末日之后的废墟。</p>

末日……</p>

徐北尽撑着头，神情恹恹。他说不好这个时候他都想到了一些什么，因为思绪和回忆都混杂在一块，让他压根分不清楚那究竟是过去，还是现在。</p>

……末日。</p>

在窄楼中，这几乎是一个禁词。种种原因使得这个名词曾经在窄楼中被炒得火热，随后，又突然被禁止提起。</p>

徐北尽也许久未尝回忆这个词，以及这个词所象征的含义了。</p>

他突然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废墟——他想，末日？</p>

……那或许也并不仅仅，只是一场末日。</p>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任务者们已经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p>

如果这片废墟整体是长方形的话，那么他们就是位于最为偏僻的西北角落。</p>

于是，以他们现在的位置为起点，光头和花臂一组，朝东边探索；那一男一女是同伴，他们朝南边探索；而牧嘉实和收藏家一组，他们斜向东南方，往整片废墟的中央位置进行探索。</p>

在噩梦开始之后的五分钟，六名任务者走出了自己的起点。</p>

徐北尽回过神，将直播间的画面分为四等分，分别呈现他这里，以及那三路人马各自探索到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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