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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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天气变得阴寒潮湿，颜心的被窝里放了汤婆子，还是冷。</p>

她半夜醒来，凉飕飕的。</p>

景元钊失踪时，是一年最热的时候；现在到了一年最冷季节，他还是杳无音信。</p>

寒意像水一样，四面八方包裹着颜心，令她窒息。</p>

她总以为自己的前世够苦了，但这种不上不下、时刻被吊着，一时满怀希望、一时又绝望的煎熬，才是最痛苦的。</p>

比她以往的磨难都要苦。</p>

她一夜未睡。</p>

景元钊在沉沉的梦里。</p>

他瞧见颜心抱着孩子，在街上看人娶亲。</p>

迎亲的队伍很长，鞭炮震耳欲聋，颜心的孩子还小，她捂住他的耳朵，但孩子很好奇。</p>

“督军府的少帅娶亲。”有人告诉颜心。</p>

景元钊瞧见颜心和孩子一样，望着远处。</p>

新郎官骑马，跟在汽车旁边。</p>

景元钊瞧见了他自己。</p>

他在结婚，娶颜菀菀。</p>

颜心无知无觉，凑在人群里看热闹。她正承受着生活的痛苦，而他在喜气洋洋娶亲。</p>

景元钊觉得疼。</p>

似他的心，被一块块撞得粉碎。</p>

他走马观花，看到了颜心的十几年。</p>

她的药铺、她的儿子，以及程嫂和半夏的忠心。</p>

盛柔贞出现了，那副嘴脸，是隐忍的嫉妒与轻待，颜心却把她当恩人。</p>

颜菀菀也出现过。每次她出现，都是借着景家的名义欺负颜心，伤得她体无完肤。</p>

有一次，在颜心的药铺外面，景元钊去找颜菀菀，被颜菀菀阻拦。当时颜心与他，隔了一扇窗。</p>

也有一次，在唐白和盛柔贞的府邸，颜心从二楼窗口看到了他。她不知道那是谁，但景元钊知道。</p>

他狂喊：“你这个蠢货，你回头看一眼！你回头看看啊！”</p>

他从来不知自己那么短视而愚昧。</p>

他也不知，他的阿云、他的珠珠儿过这样糟糕的日子。</p>

珠珠儿一半的苦难是姜家给的，另一半是颜菀菀给的。</p>

而他，是颜菀菀的丈夫、她的靠山。颜菀菀借用了他的手，摧残着颜心。</p>

似有一阵风，楼下的男人倏然驻足，往二楼窗口望去。</p>

盛柔贞的声音响起：“过来喝茶。”</p>

颜心从窗口离开，楼下的人只瞧见一抹淡色身影。</p>

那是他们俩最近的一次。</p>

也许多几秒的停顿，他就可以瞧见颜心的眼睛。</p>

宜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他愣是一次次与她错过。</p>

唐白见过她几次。和今生一样，唐白好几次试探着问颜心，您去过广城吗？</p>

颜心也像今生这样回答唐白：“没有。”</p>

唐白很失望。</p>

景元钊没有看错，唐白不曾背叛他。唐白有怀疑，却又不确定。加上公务忙、盛柔贞打叉，他一直都不知晓内幕。</p>

哪怕唐白知道了，他不告诉景元钊也不是他的错，毕竟景元钊那时候已经结婚。</p>

错的人，只有景元钊。</p>

他也看到了周君望。</p>

他从盛柔贞的口中，听到舅舅死了、姆妈生病卧床的往事。</p>

他还看到了颜心的死。</p>

她狼狈而绝望。每个人的言语，都仿佛利剑扎在她身上。她儿子那一剑，正中了她心口。</p>

“珠珠儿，珠珠儿！”他看着她倒下，痛不欲生。</p>

一个挣扎，景元钊倏然醒了过来。</p>

意识从虚幻回到身体里，他知道。但他没有动，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