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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对静默了片刻,徐俏又问:“那你换药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换?”
就在徐俏以为?何家翎又会回她“不想”时,他却轻而慢地说了声,“没人帮我。”
徐俏恨他是块木头,“那去医院啊,你这样下去,过两天就会发脓发臭,多可怕啊。”
回想起何家翎后背上的?伤疤,以及他那无所谓的?态度,徐俏不由猜测,他原先挨了打了,是不是也是这样放任不管的?。可他有爸有妈,虽然当爸的?不像话?,但那温温柔柔的?亲妈,难道?从来都?不闻不问吗?
隔着衬衣摸了摸自?己腹部上的?疤痕,蓦地,何家翎很突兀地笑了一声,“没你说得那么夸张。”
徐俏脱口而出,“诶,何家翎,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说完,她便觉得自?己有些?逾越了。
然而何家翎并没有觉得不妥,他眼神失焦地盯着面前的?哑剧,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起来,“你那边好吵啊……”
徐俏扫了眼车厢,此时正值饭点,大伙儿?手里拿着各色吃食,天南地北地聊开了。她笑了笑,说:“我
现在在火车上,人比较多。”
“你要去哪里?”何家翎问得漫不经?心。
徐俏打着哈哈,“乡下,家里有点事。”
“什么事?这么突然?”
徐俏一本正经?地说:“生死攸关的?大事”
“呵——”何家翎身子一侧,整个人躺进了绵软的?沙发里,他压低声音,轻轻笑道?:“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明明周遭吵吵嚷嚷的?,可徐俏莫名?觉得自?己这处格外安静,隔着手机,她仿佛能听见何家翎呼吸声,似有似无的?,一点一点钻进了她的?耳里。
徐俏扭过头,望向车窗上那满含笑意的?脸,瞬间蹲下了身子,心惊胆战地不敢再看了。
何家翎等了良久,等来一阵死寂,他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徐俏把脸埋在膝盖里,闷声闷气地说:“我有点累了。”
何家翎略略一顿,抬手拍了拍靠背,“那就挂了吧。”
“嗯。”
在切断电话?之际,他又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徐俏闭上眼睛,“不一定,可能要一两周。”
“一两周?”他重复着,而后没了声响。
徐俏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抵着掌心,仿佛随时有刺破表皮,直指血肉的?冲动。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罪大恶极,骗人感情,将来是要遭报应的?。
朦胧的?灯光下,徐俏形单影只地躲在角落里,随着火车,飘摇向了深夜。
与?此同时,香达城里的?一间高级公寓里,陈玉正把穿过的?大衣一件件挑出来,打算明天送到?干洗店去。然后她又检查起每件大衣的?口袋,怕留了什么东西在里头。
在昨天穿过的?那件外套里,陈玉摸到?了一串钥匙,以及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千纸鹤。千纸鹤是用?白纸叠的?,但凡上面有点别的?颜色,就会异常醒目。
所以,陈玉借着透亮的?壁灯,一眼就看见千纸鹤的?翅膀上,赫然写了几个字。
没头没尾的?,她也读不明白,便将千纸鹤给拆了。
入目是一片歪歪
斜斜的?红色——
“王沁眉,说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玉吓了一跳,颤巍巍地捏着这张薄纸,来回琢磨了个透。这本可以看做是无趣人的?无趣把戏,可她心里有鬼,就不得安生了。
落地窗外闷雷乍起,“轰隆”一声,震得桌椅都?跟着抖动。
不知道?是被雷唬得,还是做贼心虚,陈玉脚下一软,踉跄了几步,硬生生地跌坐在了地上。
她心慌意乱,如?同困兽一般四处张望,祈求寻得一丝庇护,好以安放她这快要脱窍的?三魂七魄。然而偌大的?空间里,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冷意。
她张了张嘴,咆哮似的?哭出了声。
那些?隐匿在幽深甬道?里,被她企图遗忘的?恐惧和悔恨,如?今摊开来讲,再也无处藏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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