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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风苦雨中这声音显得十分突兀,犹如外头敲门的是个索命的无常,敲得人心烦气躁。</p>

伙计脸色发白,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取下了堵门的木板,刚开了一道门缝,外头正好又是一道惊雷,白光一闪,立即有雨点叫外头的风刮进里头,吹得堂中的油灯一阵明暗闪烁。</p>

暴雨声中,外头的人一脚踏进大堂,等伙计重新堵上门板,风声又被关在了屋外,只剩下门槛边一地的雨水。</p>

桌上油灯又亮起来,堂前站着一个高挑清瘦的人影,头上带着一顶斗笠,一条灰扑扑的布巾围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奕奕有神,携着满身寒气从暮色中来。</p>

卫嘉玉站在柜台旁,见来人朝着大堂环视一圈,径直朝着这处走来。等对方在柜台边站定,便压着斗笠低头含糊地轻声说了句什么。</p>

他未应声,来人于是抬起头又说了一遍。</p>

“什么?”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应当是同自己在说话。</p>

“……”</p>

那人将斗笠摘了下来,露出大半张脸。卫嘉玉这才发觉对方是个女子,她穿着十分简单朴素,一头乌墨般的长发随手扎在脑后,叫风吹乱的额发下是一张眉眼清丽,五官出众的面庞。脖子上挂着一个形状古怪的挂饰,看上去像是用兽骨打磨出来的,背上背着一柄用布条缠起来的长剑和一个包裹,看打扮应当是这山中的猎户。</p>

“我问你还有没有空房?”她开口时音质偏冷,略带不耐地又将话重复了第三遍。</p>

柜台旁的人迟迟不做声,二人两厢对望,明显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鸡同鸭讲的疑惑不解。</p>

好在二楼传来脚步声,掌柜的从楼上下来,很快就注意到了大堂来了个新人,有些惊讶地招呼道:“小满回来了?”他绕到柜台后十分熟稔地问道:“之前进城卖你那兽皮,不是说起码要等半个月,怎么提前就回来了?”</p>

闻玉转过身,终于将目光从卫嘉玉身上移开,随口回答道:“惟州城出了凶案,我不放心赶着回去看看。”</p>

掌柜的听了心有戚戚道:“也是,杨柳田那地方虽然清净,到底偏僻了一些。我说你如今也大了,还是该劝你爹一块搬到热闹些的地方,平时乡里乡亲的也好有个照应。”</p>

卫嘉玉听见“杨柳田”时,不由多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只见闻玉翘了下唇角:“他不爱热闹,随他吧。客栈还有没有空房?”</p>

“不巧了,最后一间空房刚腾出来,要么还是后院挤一挤?”</p>

“成。”</p>

二人显然是熟识,旁若无人地聊了几句。闻玉又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卫嘉玉,用一口乡音同掌柜说道:“你新招的这个账房不太灵光。”</p>

掌柜的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不由笑起来:“我哪儿招得到这么俊俏的账房,这是今天刚来的客人。”</p>

闻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又见眼前这人周身气质如冰似雪,像尊没有人味的菩萨,跟以往那些来她家求学的书生确实不大一样,看着像是个正儿八经能考上举人的,给这乡野小镇的客栈当账房是有些可惜了。</p>

她这样想着,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停留的时间便不由得久了一些。卫嘉玉轻轻抬眼,目光与她撞了个正着,闻玉微微一愣,率先转开了眼。</p>

确实是挺俊俏。</p>

掌柜的没留意到他们这番动静,自顾问:“前头的路走不了了,你打算在我这儿住几天?”</p>

“明早就走。”</p>

掌柜拨算盘的手一停:“这是打算走山路去了?”他又有些操心,“我看这路没几天就能通了,要不再等等吧。”</p>

“没事,也不是第一回了。”闻玉答得漫不经心。这时候身旁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人忽而开了腔:“你能进山?”</p>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可惜大堂正安静,南宫仰离得最近,第一个倏忽转过了头。闻玉一时间感觉到周围有十几双眼睛看了过来。</p>

“你方才不是说这天气没人能进山?”南宫仰转头冲那伙计疑声道。</p>

“闻姑娘可不一样。”伙计露出些尴尬的神色,“这方圆十几里也就只有她有这个本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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