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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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司离开回到公寓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p>

为了合约这回事，秦郁绝今天一天没吃什么东西。</p>

家里冰箱空荡荡的，只剩下橱柜里放着一包泡面。</p>

在烧水的间隙，助理唐小棠打来一通吃瓜电话。</p>

“郁姐，我听贺姐说，你和那位谢二少成男女朋友了？”她声音一惊一乍地问，“真的假的？贺姐没和我细说，那位大少爷帅不帅啊？”</p>

唐小棠最近进医院做了个割阑尾的手术，请了一周假，这会儿还没复工。</p>

“纠正一下，”秦郁绝吹了吹指甲，按开电水壶开关，字正腔圆道，“是假男女朋友。”</p>

“恋爱合约嘛，我懂的！”唐小棠情绪高涨，“你看，这就说明，你对谢二少来说肯定是特别的。他都肯花钱来和你维持这段虚假关系了，肯定是一见钟情，不可自拔。”</p>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犯愁了起来：“不过会不会有人觉得这样就是谢二少在包养你了啊？”</p>

“说得对。”秦郁绝点头，“但我提醒你一句——”</p>

“什么？”</p>

秦郁绝微笑，一字一句道：“我是甲方，是我花钱维持这段虚假关系。换句话说，就算是包养，也他妈是我包养的谢厌迟。”</p>

“……”</p>

“而且你见过哪家包养，被包养的还给自己涨价的吗？”</p>

“……”</p>

“我见过，谢厌迟就是，而且他居然觉得自己在我这值三千万。”</p>

挂断电话，热水壶里的水也刚好烧开。</p>

秦郁绝熟练地撕开泡面包装袋，油包只放三分之一，倒入热水，盖上盖子。</p>

有几滴滚烫的水溅在了手背上了，烫红了一小块皮。</p>

她轻皱了下眉，却忍住没出一声，只是迅速打开水龙头放在下面冲凉。</p>

疼痛感逐渐消去，面也差不多泡好。</p>

秦郁绝端着面桶走到客厅，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接着夹了一筷子面，送到嘴里。</p>

屏幕上刚好是个地方台的电影频道，那位主持人端着一口格式化的规范腔调，在介绍着一段影片：“这段影片取自于电影《青花案》，当时的秦且离就是靠这一部电影，一举夺下了影后的头衔，也成了国内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影后。”</p>

“只可惜或许是人生如戏，影后秦且离也同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英年早逝。或许，这就是用生命去成就一部——”</p>

“啪”</p>

秦郁绝抬手按下遥控器，电视屏幕上的画面随之熄灭。</p>

她低头，咬断口中的面，或许是因为油包放得少了，面条也索然无味，就好像味同嚼蜡。</p>

秦郁绝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秦且离还在的时候，总是温温柔柔地教训着自己：“吃这种快餐身材会走形的，而且你才多大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p>

说着，便系上围裙，进厨房替自己下一碗排骨面。</p>

这么一想，距离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p>

再也没有人叮嘱自己应该好好生活。</p>

手机震动了下，来了条简讯——</p>

薛南音：【郁郁，剧组里几个朋友刚才结束了一个综艺节目的录制，在市中心这边唱歌，你要不要也来？顺便给你介绍几位导演。】</p>

秦郁绝看了眼手机屏幕，没多大反应。</p>

薛南音最近靠着部i剧女主小火了一把，加上公司有意在捧，几个综艺刷下来，也算是在大众面前混了个眼熟。</p>

她和薛南音关系并不亲密，甚至还可以说得上陌生。</p>

况且在戏里，自己不过客串了个排不上号的小配角，就几场戏，倒不值得被人这么挂念着。</p>

现在突然在这么个档口邀请她去组局，多半是鸿门宴。</p>

秦郁绝：【谢谢好意，但今天恐怕有些不凑巧。】</p>

薛南音：【是吗？那真的有些可惜了。今天来的有几位前辈和秦且离前辈接触过，你不是秦且离前辈的妹妹吗？所以他们对你挺感兴趣的，就托我来问问。如果你那边的事情解决完了，还是希望能来。】</p>

“秦且离”这三个字在秦郁绝眼中一烫，跟道疤似的刻在那儿。</p>

倒是挺聪明。</p>

知道怎么正中人下怀。</p>

她笑了声，曲着食指用关节处敲了敲屏幕，将眼微垂，若有所思。</p>

片刻后，发出一行——</p>

秦郁绝：【行，我来。】</p>

“她说会来。”</p>

薛南音看见秦郁绝的答复，似乎是松了口气，刚才一直因为焦灼而攥紧的手也终于放松开来。</p>

周围的人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我说周小少爷，你这么费功夫让人骗个小明星来，是不是真喜欢人家？”</p>

“你说屁呢，”坐在包厢正中间的人翘着二郎腿，听见这话，将唇角一扯，“秦郁绝给我丢了这么大的人，我还真就这么算了？”</p>

说话的人叫周衍。</p>

不久前，秦郁绝就是被人算计着，送上了他的床。</p>

这段时间圈里对她心照不宣的封杀，多半也是经由他的授意。</p>

平时里这些刚出道没多久的小新人，都是排着队让他挑的，遇见秦郁绝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p>

这件事一出，倒是叫朋友笑话了许久，周衍当然情绪难平。</p>

“谢二少怎么还没到？不让他也看看戏？”</p>

“在路上吧，那祖宗你也敢让他准时？能敷衍着来一趟就是给你面子了。”</p>

一群人聊了些杂七杂八的，玩了几局牌，就听见敲门声——</p>

秦郁绝到了。</p>

但让人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像人想象中的那样惊慌，反而平静得出奇。</p>

秦郁绝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唇角一翘，突地笑了声，大大方方地说：“周少爷既然想邀请我，大可不必这么迂回。”</p>

说完，眼神一偏，落在薛南音身上。</p>

薛南音故作不知地挪开视线，弯下腰给搂着自己腰的那位男士倒了杯酒，仿佛没看见人一样。</p>

在看见地点定位的时候，秦郁绝就猜到这次聚会上应当不会有什么导演和剧组成员。</p>

这块地方消费颇高，向来都是这群纨绔玩乐的场所，每套包间都要提前预约。</p>

所以，她早猜到会遇见周衍。</p>

但秦郁绝知道自己必须来。</p>

从周衍四处散布她卖身上位被拒绝的传言就能看出，他是在逼自己就范。</p>

秦郁绝不可能一直躲着。</p>

在进门前，她打开了手机的录音键放在包里，万一最后真的闹到鱼死网破，还能稍微有喘口气的机会。</p>

这么看来，自己没猜错。</p>

“既然这样，秦小姐还站着干什么？坐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