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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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p>

天气太热, 张舒娴把汽水瓶盖盖好，拿沁着冰凉水珠子的汽水瓶子在脸上贴了贴，缓解热气。</p>

缓解完，她又躲到周安然伞下, 腻腻歪歪抱住周安然手臂：“明明放假挺开心, 但想到两个月见不到你们, 又没那么开心了，我今天跟你们一起走东门好了。”</p>

周安然心情也稍稍降温。</p>

是啊。</p>

这两个月都见不到朋友。</p>

也见不到他。</p>

盛晓雯一手拿着遮阳伞, 拿另一只手当扇子在面前扇风：“咱们几个家里好像都离省图不远，要不我们暑假一起去省图看书好了，早上早点出门, 也不会太热。”</p>

严星茜哀嚎：“你们要不要这么努力啊, 我还想约你们暑假出去玩呢，结果你们只想着学习。”</p>

周安然提醒她：“你偶像的cd和周边都还在宋阿姨手里呢。”</p>

严星茜立即作握拳状：“不就是去看书嘛，我去就是了。”</p>

盛晓雯补充说：“也不是天天都要学习啦, 我们也可以约着去玩, 过几天我过生日, 到时候请你们去唱歌啊。”</p>

“行。”张舒娴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p>

出了校门，周安然和严星茜跟盛晓雯和张舒娴在公交站上了不同的车。</p>

等进了小区, 周安然又跟严星茜在楼下分开，各自进了自家楼栋。</p>

晚上吃饭的时候，何嘉怡忍不住问：“然然你今天怎么了？”</p>

周安然眨眨眼：“什么怎么了？”</p>

何嘉怡指指她唇边的小梨涡：“回家后一直在笑，今天发生什么开心的事了？”</p>

周安然：“……”</p>

跟严星茜她们，她不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好意思开口。</p>

对着两位家长，她就是完全不敢让他们知道半点心思。</p>

周安然胡乱夹了一筷子菜, 趁机胡乱想了个借口：“就是感觉今天考得还行，然后路上茜茜又给我讲了个笑话。”</p>

“什么笑话？”周显鸿好奇问，“也说给爸爸听听。”</p>

周安然回想了下严星茜前些天跟她讲的笑话：“为什么多啦a梦的世界一片黑暗？”</p>

周显鸿：“为什么？”</p>

周安然唇角又弯起来，颊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因为多啦a梦伸手不见五指。”</p>

何嘉怡：“……”</p>

周显鸿：“……”</p>

暑假前一个月，周安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朋友们一起泡在省图里学习，偶尔撞上盛晓雯和张舒娴都有事，她就和严星茜留在家里一起写作业。</p>

周安然还从网上买了个日历回来，摆上书桌上，就邻着那罐糖纸花。</p>

每天翻过一页，就离开学近上一天，也离再见他近上一天。</p>

周安然还以为整个暑假都会这样平稳。</p>

但她忘了生活并非一成不变，时而就会横生出一点波澜。</p>

那天离开学已经只剩不到一个月，她照旧跟几个朋友约好一起去省图看书，下午两点时，省图那一片却因为故障突然停电。</p>

省图的自习室采光好，没有灯也不影响光线。</p>

但夏天的午后，没有空调和风扇的室内与蒸笼无异。</p>

四个人连商量都没用，便齐齐决定各自提早回家。</p>

这天也正好是周末。</p>

周安然到家的时候还没到两点半。</p>

平日这个时间点，周显鸿在家经常看着电视，就直接在客厅沙发睡着了，周安然怕吵着他睡觉，进屋开门的动作就刻意放轻不少。</p>

门打开，里面有爆/炸声传出来，听着像是家长在看什么历史战争剧。</p>

玄关看不到客厅，周安然不确定周显鸿有没有在睡觉，进门时也轻着动作。</p>

刚打算关上门，就听见周显鸿说话声传过来。</p>

“我今天上午碰到铭盛的江董了，他说他们公司正打算在芜城搞分公司，想让我过去当总经理。”</p>

周安然按在门把上的手一顿。</p>

可能是刚才电视里的爆/炸声掩盖了开门的那点动静，客厅里的家长完全没发现她已经回家。</p>

周安然听见何嘉怡的声音响起：“你答应了？你这要去应该也不是半年一年，我跟然然怎么办？”</p>

“还没答应。”周显鸿说，“江董说我要去的话，你工作也可以安排到那边去，然然他也可以帮忙转到芜城一中。”</p>

“那边的一中怎么样啊？”何嘉怡问。</p>

周显鸿说：“不比附中差多少，去年的省理科状元就是他们学校的。”</p>

“那这学校可以啊。”何嘉怡又问，“工资呢？”</p>

周显鸿跟报了个数。</p>

“比你现在高不少，铭盛又是全国有名的大公司，那你还犹豫什么啊。”何嘉怡说，“我可忍你大嫂好些年了，张口闭口就是你帮你大哥打工，好像这些年公司做大你没一点功劳，我们在跟他们家讨饭似的，要不是你大哥这个人还过得去，就算你去其他地方钱少一点，我也早劝你不干了。”</p>

周显鸿轻轻叹了口气：“但是然然马上就进高一了，突然换到别的城市别的学校去，我怕她不适应，她性格又被动，融入新环境肯定也没那么快，万一影响学习怎么办，工作的机会以后还多得是。”</p>

“也是。”何嘉怡也叹了口气，“那再想想。”</p>

两人又聊起了别的事。</p>

周安然趁着电视中又一次爆/炸声响起，轻着脚步又出了门，假装重新开锁的时候却故意加重了动作，佯装成刚回家的样子。</p>

周安然再踏进房门时，客厅里已经听不见两位家长的对话声。</p>

她换好鞋，绕出玄关，看见何嘉怡和周显鸿并排坐在客厅沙发上。</p>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何嘉怡语气关心。</p>

周安然低下头：“省图那边突然停电了，我们就提前回来了。”</p>

“冰箱里冻了西瓜。”何嘉怡指指冰箱，想起什么似的，干脆又站起身，“好像还没切，你去把东西放下洗个手，我去把西瓜切了。”</p>

周安然摇摇头，忙说：“你们想吃就现在切了，不想吃就等下再切吧妈妈，我想先回房把今天没写完的卷子写了。”</p>

何嘉怡又坐下：“那等下再切。”</p>

周显鸿看着她背影匆匆往房间走，又忍不住多交待一句：“你们正放假呢，也别太辛苦了，睡个午觉再做也不迟。”</p>

周安然鼻间一酸，没回头地应了一句：“好的爸爸。”</p>

进了房间，周安然打开空调，从书包里拿出卷子摊开，但是一个题都看不进去。</p>

她低头趴到了书桌上。</p>

周显鸿和何嘉怡从不主动跟她讲工作或生活上的糟心事情。</p>

但她年纪更小点的时候，他们讲话也不会太避着她，家里亲戚聚会聊天时，也时常会提起。</p>

周安然多少知道一些。</p>

她伯父周显济挣第一桶金的时候，靠的确实是自己的眼光、胆识和运气，但她伯父文凭不高，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她爸爸在其间功不可没。</p>

她爸爸一开始并不想掺和到伯父的生意中来。</p>

只是当初为了她将来读书能进更好的学校，想在这边买学区房，又还差些钱时，是伯父没说一话主动借了笔钱过来。</p>

为此，她爸爸后来帮着伯父做大生意后，都没要公司的分红，只是照着职位拿自己应有的工资。</p>

就这样，她伯母都觉得他们家占了她家天大的便宜似的。</p>

公司步上正轨后，她爸爸其实有辞职过，但好像最后都被伯父又劝了下来。</p>

只是这两年，她伯母越发变本加厉，见面了总要刺上两句，好彰显她的优越感。</p>

所以周安然刚才装作什么都没听见。</p>

虽然她舍不得离开生活十几年的城市，舍不得离不开朋友，更不想以后再没机会见到他，但也她做不到自私地去要求父母再因为她而委屈自己。</p>

可她好不容易才跟他有了那么一点交集，去外地她应该也确实会比较难适应，她同样也做不到大方丢掉这一切，去跟父母说不管做什么决定都完全不用考虑她。</p>

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把决定权交给两位家长。</p>

是去是留，全由他们来决定。</p>

整个八月份，周安然都过得有些惴惴不安。</p>

每天都在担心父母会突然跟她说我们要换工作了，以后要搬去芜城，你以后也要换个学校上学。</p>

可一直到临近开学，她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p>

周安然隐隐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p>

悬着心始终难受，开学前两天，周安然忍不住试探了下家长的态度。</p>

那天是周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