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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倒并不在意，他连茶都懒得给对方倒。</p>
“时公开口闭口便是黑旗的人做了事，谁看到了？”</p>
“通山猴王李彦锋当时……”</p>
“通山李彦锋是个混子，他爹当年在朱仙镇被吕梁骑兵活生生踩死的，这种栽赃瞎掰的事情他怎么干不出来！许昭南下午都说他是个王八蛋！”</p>
“何先生的意思，是李彦锋骗了人，我时某人也骗人？我的儿子少了一只手——”</p>
“从五湖客栈的事情开始，就是姓时的你首先向我发飙，正好出了二公子的事情，你把读书会、黑旗跟我拴在一起，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p>
砰的一声，时宝丰掀翻了房间里的桌椅。</p>
“你没有儿子……”</p>
“我儿子死了，我坐牢的时候！”</p>
声音喧哗，两道身影在房间里对峙，时宝丰手指颤抖：“姓何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今天的事情，你说是我想要对付你……”</p>
“不是吗？五湖客栈那批小册子，你儿子弄出来的，你不知道？还特么农贤赵敬慈的……你不是冲我来你是要干什么？黑旗干的……你是不是想说是我指使黑旗剁了维扬的手！？你说得出来你就说！”</p>
“……我……我那是借着小册子让你对读书会表态！”时宝丰语气滞了一滞，“读书会迟早要出事，要成心腹大患，我跟你说过多少次……”</p>
“对读书会的想法，我也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哪次听了！？”</p>
两人相识已久，虽然称不上多年的好友，但公平党起事后，至少也算是亲密的搭档，算是几位大王之中友情最足的。此时时宝丰颤抖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何文一只手叉着腰，两人都气了一阵，何文才转过身来。</p>
“读书会是我办的。”他道。</p>
时宝丰拿着椅子旁的茶杯本想倒茶，此时袍袖一挥，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扫了出去，碎片飞溅：“姓何的，你连我都骗？”</p>
“时兄，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当成儿戏，但无论如何，决定总是要做的。”何文转过身，从旁边端来另一套茶具，“公平党快要到头了，外头看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但就是它的病根要出来的时候。我必须做这次革新，你跟我一起干吧。”</p>
“……”时宝丰盯着他，随后目光转柔和，“你就不能……这次开完会再想办法？”</p>
“这次会议只要开完，妥协两个字就会钻进公平党的骨髓里，在那之后，这个病根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去掉。”</p>
“——那你在全天下人面前搞这么大场面！”</p>
“我就是要一把火把公平党烧了，让全天下人看见！我何文想要的是什么，让全天下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凤凰才会在火里涅槃出来！”</p>
“你个神经病……”</p>
“我疯了很多年了，时兄。”何文说着，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黑旗确实来了人，但维扬的事情不是他们干的，他们说支持我，高将军、许公也动心了。时兄，下点决心，跟我一起吧，公平党不进行一番大改革，不刮骨疗毒，是没救的。”</p>
“你……果然跟黑旗……”</p>
“黑旗那边来的是陈凡，要是他出手，维扬死定的，李彦锋还能说得出话？跟你说了，那就是个耍猴戏的混混。”</p>
“……”</p>
房间之中，沉默了一瞬。</p>
此后便又是数轮苦口婆心的劝说与争吵。</p>
这一天的争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结论可言，在上千里的江南大地，公平党五系的地盘上，大批大批的军队则已经在各种命令当中开始集结了。</p>
两年以来，公平党五系都在野蛮发展，有许多地方，彼此的地盘犬牙交错，还有众多实际上归属未定的小势力参与其中。一旦出现对抗，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必然会是一轮大规模的混乱。</p>
但公平王表现出了敌意，其余四家也不得不做出动作来。</p>
第二天的上午，周商便也来见了何文一面，他的态度倒也直接：“我来见个死人。”</p>
何文看了他一阵：“……我们一起干吧。”</p>
……</p>
城市之中，公平党的大会仍旧在进行，这天下午的会议结束后，许昭南、时宝丰、周商、高畅四人私下里见了一面，交流彼此的态度。</p>
“何文疯了，他说要搞个新公平党。”</p>
“何先生说，你跟他一起了。”</p>
“他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你……”</p>
“何先生说，西南的人站在他那边。”</p>
“要么是蒙人的……”</p>
“又或者说，宁毅好手段，远隔几千里，三言两语把公平王给解决了……造自己的反……”</p>
“现在怎么办？”</p>
“还能有什么办法，联手干掉他啊。”</p>
“咱们大家是一条心吗？”</p>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正要说话，只听得外头的不远处，有骚动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便是示警的烟火令箭。</p>
此时的江宁城内，因为读书会引起的骚乱时常都有，并不出奇，但这次的烟火级别甚高。过得片刻，便有人过来回报，离开会场后必经的景文街上，公平王遇刺，此时，厮杀还在进行。</p>
“这规模不小。”远远地听着传来的声音，周商笑道。</p>
“谁干的？”时宝丰蹙眉。</p>
“我还没动手呢。”许昭南道，“要不要过去看看？”</p>
一直相对沉默的高畅坐在桌边喝茶。</p>
“死了再去看吧。”</p>
他道。</p>
……</p>
九月十三傍晚，江宁，景文街街头。</p>
就在公平王何文离开会场，马车进入这条街道后不久，众多的刺客便从四面八方出现，以大量弓弩甚至于陶罐手雷，对着何文的车驾进行了集火式的刺杀。</p>
爆炸声蔓延。</p>
带有铁板的马车车厢被炸得在街面上滚动，随后凶狠的厮杀在整条长街之上爆发开来。此时厮杀的两方都是最为精锐的军人，转眼间展开的杀戮力度，已然超越了过去数月间在这座城中展开的无数火拼。</p>
第一轮冲突，正式展开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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