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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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她记得，她年幼时曾送给谢云绮一枚双鱼佩，他很是喜欢，一直挂在腰间，二十年从未取下来过。</p>

所以，那天夜里，谢云绮找到了她？</p>

就在她受辱的门外，停驻良久，再绝情的转身离去？</p>

是吗！</p>

心口冷不防一股刺痛袭来，明翙整个人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破旧灯笼萎靡在床上。</p>

难怪他从不听自己的解释，这么久了，那些贼子一个也没有抓住，甚至还重新定了皇后的人选，封了潜邸时几位故人为妃！</p>

明翙脑子里嗡的一声，脸上表情瞬间龟裂。</p>

二十年如烟往事，悉数浮现眼前。</p>

那些她曾意气飞扬的骄傲，那些她曾全心全意的追随，那些她一厢情愿的过往，此时此刻仿若一万根针扎进她的心口。</p>

从前谢云绮便不喜欢她，是她狗皮膏药一样跟在他身后，终于得来他一点儿垂眸相顾！</p>

偏只有她满心欢喜的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焐热了一块冰冷的石头。</p>

如今想来，谢云绮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会喜欢她这样一个明家的养女？</p>

他看重她，接纳她，娶她为妻，为的不过是她身后的明家。</p>

如今大业已成，他已御极宇内，二哥一死，谁也无法再撼动他的皇位，他自然也就没了顾忌，开始清算起她这个枕边人来了……</p>

等她想清楚一切，竟觉这么大的皇宫，却弥漫着无处可话的凄凉。</p>

她不可抑制的扯开嘴角，嘲讽的笑了一声，双手用力攥紧成拳，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痉挛。</p>

明明那一刻，痛得万箭穿心，却偏偏能笑得云淡风轻。</p>

原来如此。</p>

一个不贞的皇后，一个轰然倒塌的明家。</p>

哪有什么夫妻情深，不过是他二十年，枕上筹谋罢了。</p>

……</p>

明禛一死，明家彻底倒了，树倒猢狲散。</p>

就连墨书也被谢云绮调去了别处，再发现时，人死在后宫的冷水井里，怀里还抱着宫外明家往宫里递进来的纸条，可惜上头的字迹被水泡烂了，根本看不清写了什么。</p>

一夜之间，明氏上下几百口人，死的死，逃的逃。</p>

偏偏以前同她争了一辈子的三姐姐没能入宫成为谢云绮的皇妃，倒是在明家一向不争不抢的表姑娘甄宝珠成了新后。</p>

听人说，她进宫时身边带着个五岁的孩子，眉眼与新帝像极了。</p>

明翙怔了怔，干涸的眼眶布满了血丝。</p>

她安静的听着那些荒诞的话，心口空落落的，像被人用冷刀子狠狠剜去了一块。</p>

当年谢云绮远在拥雪关中了毒，她信不过别人，亲自前去送解药，三个月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后来她陪他在拥雪关驻军一年，环境恶劣，风雪交加，她又怀了一个男孩儿，生下来时，那孩子浑身青紫，没了呼吸，就葬在青鸾峰下，现下，怕是尸骨都寒了。</p>

宫人小心翼翼的问，“贵妃娘娘，你没事儿吧？”</p>

明翙抬手拂去眼下的泪痕，淡淡的说，“没事。”</p>

在封后大典前，明翙也没能去送一送明家老祖母的棺椁。</p>

谢云绮禁了她的足，奇怪的是，自她不闹以后，他也时常来看她。</p>

以前那样明艳骄纵的人，开始变得不大爱说话，她每日只低头吃些流食，身子日渐消瘦，身上的疤痕越发红肿溃烂，就连御医也说，她的肌肤，再也恢复不了从前的莹润。</p>

明翙没说什么，眼底没了光，一把枯骨安静的躺在床上。</p>

谢云绮偶尔会同她说几句话，大部分时候夫妻二人都很沉默。</p>

谢云绮同她没有话说，便让新后甄宝珠前来劝她接纳新帝封妃的安排。</p>

她们从前住在一个屋檐下，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p>

“定国寺那件事陛下让我保密，可我始终是你阿姐，不忍心哄骗你。翙妹妹，你早该明白陛下的心意，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喜欢过你。”</p>

已到人生尽头，甄宝珠点儿刺激已经算不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