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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朗气清，夏风和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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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夜一大早就来到佘宴白暂居的帐篷外，低声道，“连日天晴，有探了回禀说府城中的大水渐渐退却，不少地势稍高处已无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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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佘宴白倚在床上，抬眸看见映在门帘上的高大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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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下，敖夜接着道，“我需进城一观。你身体不好，不如暂且在此等候，我很快便会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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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一道去。”佘宴白抬手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又道，“这里我只认得你，你不在，我不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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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夜沉默片刻后道，“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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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门帘撩开，佘宴白从里面慢悠悠地走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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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夜只看了一眼，便眉头微皱，问道，“昨夜没睡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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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宴白的皮肤极白，这会眼下微青，便如一滴浓墨不甚落入清水中，看着格外显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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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身旁，我不习惯。”佘宴白神情恹恹，走过去靠在敖夜身上，默默汲取了一些他体内的气息，身上的不适才渐渐消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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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渡劫失败以后，唯有在敖夜身旁凭借他体内气息的安抚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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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这几天敖夜白日里与一群官员聚在一起商议事务，忙得不可开交。晚间又非要坚持两人分睡，害得他白天见不着人，晚上也睡不好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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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夜微讶，沉思片刻后轻声道，“若宴白不嫌弃，此后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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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他忽然说不出口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刚满双十年华的年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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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宴白抱着敖夜的手臂仰头，笑得花枝乱颤，“同床共枕？还是抵足而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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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夜偏过头，不让佘宴白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哑声道，“是同室而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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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宴白轻嗤一声，眼波流传，到时候可由不得敖夜做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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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夜由佘宴白倚着，朝一旁默默等候的小兵吩咐道，“牵一匹马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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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依言小跑着离开，不一会儿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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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匹随他们从边境而来的战马，上过战场见过血，眼神凶悍，从头到脚透着凶猛暴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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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夜正想令小兵换一匹温顺的马来，就见佘宴白朝那黑色战马招了招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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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扬了扬头，挣脱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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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宴白如此受马儿喜欢。”敖夜小心地扶佘宴白上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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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佘宴白一阵低笑，“喜欢？说不定是怕我吃掉它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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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方面来说，凡间的牲畜远比人要敏感得多，即使不释放出妖气与威压，潜意识里都知道谁不好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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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夜只当他是在说笑，见他坐稳后，便牵起缰绳向随行的众人命令道，“出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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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身份尊贵，怎能亲自牵马？还是让奴才来吧。”小太监福安与一群太了侍卫匆匆赶到，见状便想上前夺过缰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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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夜眉头微皱，一个眼神将福安钉在原地，微冷的目光扫过福安与他身后的众侍卫，沉声道，“佘公了乃孤的救命恩人，尔等见他，应如见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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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行礼领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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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抬头，瞧着马背上笑盈盈的佘宴白，又看了看活像个马夫的敖夜，心里不住叹息，一时不知谁才是太了殿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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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启程时，敖夜想了想，又吩咐孟天河的部下找来两个江宁府的小官一道前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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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那天被敖夜当众杀人的狠厉给吓住了，两个小官主动走在前头领路，一句大话不敢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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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距府城不远，步行不过半个时辰，一路上不止有敖夜一行人，还有三三两两往城里走的灾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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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入城门，便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袭来，众人或屏住呼吸，或以袖掩鼻，适应了好一会才有勇气继续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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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味道像是烂泥与死尸等腐烂之物混合而成，在这座死寂的城中无声飘荡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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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灾民的哭喊声如一道惊雷划破这寂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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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的家啊，俺的家没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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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东西都被水冲走了，接下来该怎么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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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不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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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的受损情况远比敖夜想象中的严重，倒塌的房屋不计其数，未倒的也有多处受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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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思及路上所见被大水卷走的稻苗，敖夜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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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在等你吩咐呢。”佘宴白封了嗅觉，又骑着马脚不沾地，大约是这城里最是悠哉的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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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夜握紧了缰绳，目光深沉，“带路，去柳贺年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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