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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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本以为将?会上演小蛇绞杀猎物一幕的伊诺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

然而还未等她想明白?眼前所见，蛰伏许久的红蛇便?如闪电般蹿出，直接钻入了?老鼠的口中，那四条极短的足此时?终于发挥了?它?们的作用，强行撑开老鼠的口腔，死死扒住软肉，带动身体向食道?与内脏深处钻了?进去。

虽然老鼠本能地?做出了?吞咽的动作，但细长的红蛇钻入身体何其痛苦，

为接纳温热食物而生的身体内部又被四只尖利的小爪子拉扯抓挠，这?可怜的动物被痛苦折磨得两眼翻白?、身体疯狂地?在地?面上弹动、抽搐。

只是?看着?就觉得喉咙里也开始发痒的王默倒退了?两步，胃部传来一阵不适的痉挛。

待红蛇的尾巴彻底消失在老鼠喉咙里，痛苦的挣扎停了?下来。

伊诺轻敲箱子，想要检查里面的生物是?否还留有一线生机，但刚才?几度欲死的灰老鼠却?活泛地?一跃而起，浅粉色的鼻尖耸动了?一阵，如往常般梳理沾了?木屑的毛发，随后扑到水槽前痛饮凉水。

如果不是?刚才?亲眼见到了?红蛇钻入老鼠体内的残酷景象，王默与伊诺几乎从它?的身上找不到半点异常。

“它?真的……钻进去了?吧？”王默想起之前体型硕大的怪物在人群中发狂杀人的场景，整颗心都不禁悬了?起来，时?刻准备着?再进行一场殊死战斗，然而那老鼠却?只顾着?在水槽前狂饮甘甜的水源，完全没把提心吊胆的旁观者放在眼里。

伊诺虽然面上不显，却?已经布好了?多重魔法，只等老鼠被红蛇引导后发狂，守候半晌却?没得到任何反应，不禁有些泄气：“难道?是?我想错了?？”

槽中的清水慢慢见底，饮饱了?水源的灰老鼠抹干胡须上挂着?的水珠，四下张望了?片刻，缩进夹角的阴影里似乎准备睡觉。

伊诺摇晃了?两下箱壁，心里不大服气，于是?又戴上手套捉出一只毛色油黑的老鼠塞进了?箱盖。

这?只被伊诺刚刚抓进来的黑色老鼠体型更大，被拎住后颈时?频频撕咬手套外层的兽皮，看起来凶悍异常，因为与同类争斗连尾巴都断了?一截，一进到已有‘住客’的箱笼里就嘶嘶喷气，焦躁地?来回打转。

本已要安稳休息的灰老鼠嗅到空气中有不速之客的气味，登时?跳了?起来，双目瞪得血红，朝入侵者扑了?上去，两只老鼠厮打在一起，掀得干草四处乱飞，小小的空间里顿时?哀鸣声与尖啸声四起，若非伊诺死死按住箱盖，只怕整个玻璃箱都会被它?们掀翻出去。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老鼠们的争斗接近尾声，体型要大同类一整圈的黑老鼠已经毙命，腹腔被灰老鼠锋利的门齿撕开了?个大窟窿，内脏拖了?一地?，血液濡湿干草，在透明的箱底扩散。

得胜的灰老鼠也没有好到哪里，身上的皮被剥下了?好几块，竖立的右耳被撕去了?一半，奇怪的是?，从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中却?没有半点血液流出，好似流动的液体已经在它?体内彻底干涸。

这?个小小的胜利者、刚刚咬死了?同类的杀手又回到水槽前，发现一滴清水都找不到后凶暴地?尖叫了?起来，以两条后腿站立，仰起头?朝伊诺嘶叫。

王默与伊诺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这?场景诡异到了?极点。

身为这?群老鼠的饲养者，伊诺认命地?拿起桌上放着?的长嘴银壶，旋开侧边专为填食设计的小门，将?壶口探了?进去。

不料这?一探却?激怒了?还留有胜利余威的灰老鼠，它?尖叫一声直接向前扑来，一只眼睛正巧撞到了?稍有些尖锐的壶嘴上，透明的角膜登时?被割破。

伊诺再有防备还是?被它?的动作吓了?一跳，持着?银壶的手向后缩，被刺伤一眼的灰老鼠立刻准备从里面钻出身体，眼看已经探出了?半个脑袋，还好王默手快一步将?门一把扣死，连同灰老鼠的脑袋一起捅回了?箱子里。

两个人这?么一番折腾，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个是?威震八方的魔王天?灾，一个是?名声在外的黑魔法师，却?被只小小的灰老鼠搞得胆战心惊。

而赶走‘入侵者’的灰老鼠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现，只是?贪婪地?舔舐着?刚才?伊诺无意中洒入笼子里的水渍，仿佛那才?是?支撑它?活下去的生命根源。

王默看着?还在辛辛苦苦寻找水源的灰老鼠、与箱底已经死透的黑老鼠，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我们这?么乱实验，不会出什么事吧？”

——实验失败还都是?小事，万一这?仿佛丧尸变异一样的老鼠不小心跑出去咬到什么人、再散布点什么疾病可就糟了?。

“再等等。”伊

诺躲在王默背后，小心翼翼地?透过边上留下的小孔帮水槽加了?水，“它?现在还只是?对进入领地?的活物有反应，没有你们所说的主动袭击人的情况，而且外表也没有变异，我想再等等研究看。”

“不是?吧……”王默震悚地?看了?自己背后的黑魔法师一眼。

“现在最要紧的。”伊诺指着?那只死老鼠的尸体，说，“你去把它?先弄出来，室内尸体腐烂的太快，不及时?清理我怕会弄出传染病。”

王默强忍着?恶心看了?一眼那黑色的毛皮，立刻被肚肠一地?的尸体吓退了?半步，尖叫着?：“凭什么是?我？！这?是?你的老鼠！为什么要我弄出来！”

“我不敢啊！我怕它?咬我！”伊诺又指了?指还在水槽前饮水的灰老鼠，惊惧之色溢于言表。

“我也不敢啊！我才?不干！”王默看着?那只已死的啮齿动物，全身心都抗拒着?不愿接近，现在哪怕躺倒在这?里的换成是?只小猫或小狗的尸体，他大概都敢面不改色地?叉出去，可偏偏是?只死老鼠——比‘被踩扁的蟑螂’还能让人感到理智崩溃的不可回收垃圾，‘死’、‘老鼠’，这?两者完全创造出了?一加一大于正无穷的恐怖效果。

“你去！你去啊！身为魔王你怎么可以胆子这?么小！”伊诺把那只之前用来抓老鼠的手套往王默怀里一塞，接着?便?把他推向玻璃箱，“既然你是?它?的血亲，它?肯定就不会咬你的！只要一下就好！你就当是?抓一团生肉、抓出来扔出去就没事了?！我之后会调配消毒用的药水！保证没事的！”

“谁和?老鼠是?血亲啊！”

王默小心翼翼地?将?戴了?手套的手伸向打开一条缝隙的箱盖，整个上半身因为抗拒心理后仰到几乎要躺下去。

伊诺则扶着?箱盖，双眼却?一刻不敢离开里面正梳理胡须的灰老鼠，颤抖的手指明确传达出其主人现在内心的忐忑。

随着?王默的手一点点向箱中的尸体移去，两个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声仿佛被紧张的气氛扩大了?无数倍。

然而就在这?时

?，原本紧闭的门扉却?被外来的一股力气猛然撞开，接着?杨哲庸便?大声呼喊着?‘住手’闯了?进来。

心态已然紧绷到极点的两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一震，双双尖叫出声，王默用力把手往外一抽，却?因为后退的力气用的太大脚一滑直接摔进了?桌面下，而伊诺则两手用力环抱住透明的玻璃箱，似乎只要不这?样做下一秒灰色的异形老鼠就会从缝隙里偷溜出来。

于是?杨哲庸闯进门后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之前被伊诺掳走的王默消失得无影无踪，黑魔法师抱着?个透明的箱子惊声尖叫，箱子里则放着?一死一活两只老鼠。

刚才?担心着?黑心的魔法师会将?来之不易的魔王素材当小白?鼠解剖的杨哲庸只感觉如遭雷击，那开玩笑?的一句话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化作了?现实！

他几乎是?用抢的从伊诺手里夺走那个透明箱子，一时?间也分辨不清里面到底哪个才?是?魔王的化身，只能语调颤抖地?询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回答我！”

“……我能啊。”已经摔懵了?的王默还没爬起来。

“你还活着?？！”下意识地?、杨哲庸将?灰老鼠整理皮毛的动作当成了?对自己的应答，“可恶、你还有变回来的方法吗？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抛弃你的！”

“不用因为一只老鼠就判我死刑吧？！”

王默面目扭曲地?揉着?摔疼的腰从桌面下钻了?出来，正对上杨哲庸泫然欲泣的双眼。

“……？”

魔王的脑袋上诚实地?浮现出一排问号。

“……”

勇者回望了?一眼被自己当做同伴对话半天?的灰老鼠，脸色铁青。

“还我！”伊诺愤然将?那了?不得的箱子抢回自己的怀里。

哈兰漠然许久，最终还是?问道?：“……你们这?是?在搞哪一出？”

“我不知道?啊。”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微妙的事情，王默下意识想要起身，却?没掌握好桌沿离自己的距离，一头?撞到了?桌板上。

红木桌上的瓶

瓶罐罐摇摇晃晃，而摆放在桌面边缘、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玻璃箱恰好失去平衡，‘啪嚓’一声落到地?上，摔出一个巨大的裂口。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缝隙中探出，东嗅嗅、西嗅嗅，晶亮的黑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化做一条迅捷的黑影从王默脚边跑过，而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已然有更多的‘漏网之鱼’跑了?出来，开始夺路逃亡。

在反应过来身边掠过的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后，王默猛然爆发出一阵近乎是?惨烈的尖叫，从地?上爬起来后直接扑到了?杨哲庸的后背上：“老鼠！老鼠啊啊啊啊——！”

为了?保护好手中重要的实验对象，伊诺招来魔杖将?自己带到空中，指挥道?：“哈兰！关门！抓老鼠！”

“哈、啊？”

于是?，平生从未遇过鼠患的迪亚德玛第七皇子、以及背上攀着?个大吼大叫的魔王的圣启教勇者，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状况百出的捕鼠运动。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早点更新，结果一回神字数大爆炸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