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混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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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中除了马匹来回走动、喷撒鼻息的声音，就只剩下偶尔掠过地面的风声，暖融融明晃晃的阳光肆意扑洒扫每个角落，舒适而美好的氛围是每天沉浸在压抑灰色中的魔国所无法比拟的。

“这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魔族拼了命也要抢回地面的所属权了。”王默撑着下巴说——无论人造的世界再?怎么舒心合适，唯独自然所天然形成的这一笔光辉是永远无法替代的，但凡是由大地而生的生物，都会迷恋这样的风光吧？

“从之前我就一直想问了你了。”报丧鸟斟酌着词句开口问道：“你说的要逃走、真的是认真的？”

“嗯。当然。”王默闭着眼睛懒洋洋地答道：“这种事情我有什么骗人的必要。”

报丧鸟摇了摇头，说：“为什么啊？我是说——虽然作为魔王确实一直会面临危险，但与之相对的，你所收获的权力也是全天下独一份的。要丢下这些东西逃跑、我完全无法理解。”

“怎么好像每个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王默困扰地叹了口气：“你要问根本的原因，可能是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成为什么‘国王’。”

“这东西还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报丧鸟尖叫着：连耀世之火那样的极品都能成为神之王，天底下还能有第二个比他更混蛋的家伙？

王默看了一眼肩上的

报丧鸟，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虽然不知道你心里在拿什么人和我对比，但不管怎样，我觉得你想到的那个人也是比我更有决断力、是个能够坚定目标毫不动摇的人。”

那倒确实。报丧鸟不说话了：虽然耀世之火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他身上确实拥有那种不因外?物而动摇的强大精神——就算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找别人麻烦上。

“我不行。我就是个普通人。”王默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普通：“虽然说是对任何人的人生都不感兴趣、也不会管任何人的死活，但我觉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救别人。我做不到主动挑起战争、做不到对苦难冷眼相待、三分钟热血，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想的也是自己要先逃走，根本没办法满足那些恶魔的期待，所有作为王需要的特质我都没有，那选这样的人做国王也太糟糕了一点吧？”

王默话里的意思报丧鸟听得很清楚。

其实从过去交往中也或多或少能看出来，这个占据了天灾外壳的人类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或者更直白的来说，他只是个普通人，那种在街道上擦肩而过并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深交后会发现也很有趣的普通人。

他看自己看得十分清楚，没有成为王的资质、甚至没有成为王的野心，因此才毫不犹豫放弃了这被上天赐予的机会。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很愚蠢，明明有着最强身体的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会得到恶魔的簇拥，无论到底是否有那样的资质，只要身处那个位置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他人的死活？同?族的夙愿？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对他构不成任何影响。但他轻易放弃了权力和?地位，甘愿重归平庸。

但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很聪明。德不配位所带来的危险要远远大于他所获得的一切，盲目地追逐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大的可能只有换来自己悲惨的结局。

“你不后悔就好。”报丧鸟抖了抖翅膀，看起来对这件事并不关心。

“对了、我一直有件事想和你说来着。”王默对报丧鸟勾了勾手指，示意它再?靠近一点点：

“你认识那个叫做什么火的神?对吧？他很强？”

“这个时候翻旧账吗？都陪你们浪迹天涯了还要怎样啊？”报丧鸟警惕地炸起了浑身的软毛。

“不是。”王默揪着灰麻雀屁股上的短毛把?它拉到了近前，小声说了几句话。

“不是吧？你疯了？”听到那几句话的报丧鸟尖叫出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它用翅膀扇了扇王默的脑袋，痛心疾首地问道：“是不是天灾、是不是那个混蛋在你脑子里留下什么东西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王默非但不领会它的担心，反而打?了个响指调侃道：“交给你了好伙伴！”

“不干！我不干！”报丧鸟突然觉得耳朵没有像眼睛一样的关闭功能简直就是造物最大的缺陷。

“你们两个在谈什么悄悄话啊？马车备好了、走了。”杨哲庸身旁跟着满脸笑容的马场主人，看样子生意是已经谈妥了。

但就在王默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旁附近的灌木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个声音交谈着：

“基石！你做什么啦！我们会被发现的！”

“可是这里的花真的让我好难受——我想、我想——”

王默的心中顿时闪过快要成为本能的灾难预感。

随后，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喷嚏声，一条体型硕大无比的黑龙像凭空冒出来似地撑开灌木出现在了草地上，将四周闲逛的马匹惊得纷纷嘶叫奔逃。

而挂在龙头上的黑精灵干笑着对王默挥了挥手，说：

“呃、一会儿不见、魔王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起章节名起的头秃，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