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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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阿萧撩起了车帘，“凤岐大人，你与那汉子十分相熟？”</p>

“当年他犯了事，先王要诛他九族，是我劝饶了他。这些年他在洛阳，替我打探了不少消息。”凤岐靠在马车上, 拢着衣领。几缕白发从风帽中垂了下来, 被风吹起。</p>

“我总觉得他脸色发白，神色躲闪。”阿萧道。</p>

“阿萧，你倒是会识人。”凤岐点了点头。</p>

“怎么？凤岐大人，你也这么觉得？”阿萧往前凑了凑, 隔着帘子贴上来。</p>

“我与长里打过多年交道，他从未有过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他这人最在乎什么我是清楚的。我问他家人的情况时，他神色惊慌得更厉害。我方才就怀疑，他恐怕是暴露了, 他的家人或许已落在丰韫手里。”</p>

“那你为何还要把密信交给他？”阿萧愣住了。</p>

凤岐却从腰间又取出一封信来，用火折子点了, 将纸灰洒在风中。</p>

“本来是想送这封信给赵图, 既然怀疑长里暴露, 就临时换了一封，”凤岐吹久了风, 不禁低声咳了一阵，才又道：“阿萧，重要的事, 一般总要提前策划两条路子才好。”</p>

“人人都说凤岐大人有九条命，却不知这并不是靠什么运气，而是您未雨绸缪。”阿萧钦佩又怜惜地说，这个男人的细致入微，不知要耗去多少心血，“信上您写了什么？”</p>

凤岐笑：“和赵图鸣鼓为信，放援军入大梁。送他黄金千两，世代封侯”</p>

“离间？玄渊会不会信？”阿萧问。</p>

“区区一封信玄渊未必会信，可在算上之前我对赵图女儿有医治之恩，和现在估计已经送到他家门口的千两黄金，这个节骨眼上，玄渊不敢大意。不论他信与不信，都不会再重用赵图。不用赵图，抵挡东面援军的统帅会换成彭席，此人性格鲁莽，一介勇夫，要比赵图好对付的多。”凤岐解释道。</p>

“那魏谋和韩要如何对付？”阿萧来时只凭一时之勇，心中却没什么底，此刻听了凤岐的话，信心被燃起。</p>

“魏谋负责攻城，须得智取。韩要护送粮草，猛攻拿下。”凤岐断然道。</p>

二人赶至邯郸附近终于与纪国的援军回合，众人皆识得纪萧，见她一介女流，怀着身子却亲临沙场，顿时激起了一干兵将的斗志。</p>

凤岐一路劳顿，浑身被风吹得冰凉。他才进帐休息，就听得小卒来报，说是抓到一个叫嚷着要见他的奴隶。</p>

“奴隶？”凤岐不愿节外生枝，却也不舍得放弃一丝线索，便下令带进来。</p>

须臾一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年轻男子被拖了进来。凤岐披着裘衣，放下热茶打量着他。</p>

阿虎一直没有忘记凤岐，然而今天才是第一次看清他的容颜。</p>

这样端雅清癯的男人真的就是那个和蔼可亲的“阿猫”么？阿虎想起旧日种种情形，热泪冲上眼眶。</p>

凤岐一生遇人无数，当年和阿虎的那点交情不过是落难时的一段小插曲。阿虎既对他构不成威胁，也算不上可用之人，凤岐便早已将他抛在脑后。甚至当初为了保护阿虎而向陆长卿各种妥协和忍辱他也早就记不清了。所以陆长卿常道凤岐无情，也着实是因为他这种唯利是图的态度。</p>

“你是何人？”凤岐淡淡道。</p>

“国师，小人阿寅，是陛下身边的寺人。陛下与纪侯想借国师之力，里应外合，陛下佯怒将小人杖打四十贬为奴隶逐出城，实则是演了一出苦肉计，为了避开丰韫老贼的盘查！小人一路逃来，就是为了来见国师！”</p>

“城内情况如何？”凤岐不动声色地问。</p>

“城里兵马不足三百人！我出城前一日，城里便已粒米不剩！”阿虎哭诉。</p>

以当初千人守城至今，极为不易，城里情况必定到了极限，不出城便只有死路一条。而反观靖国，久攻不克，纪国援兵将至，也是骑虎难下。</p>

城内城外，此时都已到了必须全力一战的地步。而取胜的关键，就在于纪国的援军是否能及时赶来相救。一旦丰韫先擒住周王和纪侯，手握筹码，援兵也爱莫能助。</p>

“陛下有何计谋？”凤岐听完阿虎的话，知道这一战迫在眉睫。</p>

“陛下说举火为讯，他见了火就会见机协助，里应外合。”阿虎道。不知凤岐是否能赶来，不知城外局势如何，城内实在无法做什么提前谋划，能放出阿虎传达这个消息已属不易。</p>

阿虎说完，注意到凤岐一直问话，却丝毫没有对自己透露一丝口风，才惊觉国师备战状态严谨至此。他还未感慨完，忽听凤岐冷喝一声：“大胆奸细，装作陛下亲信！将他拿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