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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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岐无话可说，问谢戟：“现在是什么时辰？”</p>

“已交亥时。”</p>

凤岐抿了抿唇，叹道：“这么晚了。小戟，你留在这里替我赴宴，我回探骊宫。”</p>

“这个时辰师父回去？”谢戟忧虑道，“你一定要回去的话，我陪你一道。”</p>

凤岐顾及着面子，不愿心事暴露给谢戟，又推脱了一番，才独自坐上马车往骊山赶。时辰已是不早，若是去晚了恐怕陆长卿睡下，凤岐带了常服打算到酆狱时再换，便一身华丽礼袍坐上了马车。</p>

冬夜深蓝色的天空，苍白的月如一盏孤灯挂在天际。官道两旁栽着的枯杨随风萧萧作响，残留的叶子不断飞落。人非草木，难免触景生情。凤岐抱紧了怀中为陆长卿新制的厚衣，想起一年前这样的夜晚，自己失足坠崖，绝望中遽然见到陆长卿时那种心脏都要涨裂的震惊与感动。</p>

从未有一个人，带给他这么多的绝望，也从未有一个人，带给他这么多的惊喜。他本打算将来在栖桐君墓前自刎谢罪，将庆国交还给陆长卿，所以一直对陆长卿避而不见，想以此淡去他们之间的情怨；然而他却低估了自己的感情，屡屡不能控制地去见他。</p>

感情如此失控，难保有一天，他不会亲手释放陆长卿。这是凤岐最害怕的事，一旦他控制不住自己，就会如覆水难收，任陆长卿摆布。那时只怕陆长卿想要这天下，他也会为他夺下跪献给他。</p>

马车到达酆狱时，四周静悄悄的。凤岐拄着玄金杖伫立门前，忽然定住了，身子细微地一颤。</p>

“血腥味儿。”他的手抓紧了杖头，指节泛白。</p>

带侍卫们进入，牢门已破，满地横尸。</p>

“哪里都找不到陆长卿。”侍卫回报。“霍秀呢？”凤岐追问。</p>

他走了几步定住，抬头看到了被钉在墙上的男人。</p>

“陆长卿在哪……”</p>

霍秀一边呕血一边凄凄笑道：“国师允那谢家小儿进进出出，难道不是为了方便替陆长卿和他属下通风报信么。”</p>

“休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凤岐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再也说不下去。心中竟有个声音嘻嘻笑道：你当初心底就是这么希望的，你想让陆长卿自己逃走，这样既不会破坏你的原则，也不用看他受罪，你就是为此留下谢砚的，不是么？</p>

“不……我没有想过让他逃走……”凤岐心口一阵发紧，竟是在重压之下毒欲发作。</p>

他面色铁青，令一半侍卫立即追赶逃犯，带着另一半人马驱车沿小路包抄。</p>

陆长卿借谢砚之力与旧臣慎叔同取得了联系，约在冬至之夜，众诸侯聚在王城宴会放松警惕之时，一举攻破酆狱。</p>

陆长卿骑着马，敞开前襟的长袍在身后呼呼飞舞。谢砚与慎叔同紧随其后。方才一小队人马在后追击了他们，但交起手来才察觉对方并非常备军的水平，人数也占劣势，耽搁了些时间便将其歼灭。</p>

陆长卿率领众人继续前驰，此刻天空飘起了雪，雪雾之中，前面不远处的铁索桥隐约可见。只要过了前面连接两崖的铁索桥，再将其砍毁，就算王师赶来也追不过去了。</p>

就在此时，林麓中却杀出一队兵马。谢砚惊叫不好，慎叔同也说不出话。陆长卿久经沙场，顿时明白这是方才那队人马的另一军过来包抄了。不知是何人带兵，倒是很有见识，若非他们这次带的俱是精锐，人数又占优势，此刻早已被两面夹击，束手就擒。</p>

陆长卿大致扫了一眼，心里有数，不慌不忙指挥迎敌。混战了须臾，拦截的兵马被杀得片甲不留。</p>

铁索桥就在眼前，自由就在眼前。陆长卿胸有成竹，微微一笑，率先驰了过去。</p>

雪并不大，一片片雪花在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中闪烁。众人只看到东方的山顶，渐渐升起一轮红日，在雪雾中散发着朦胧的光晕。</p>

看到桥头那个逆光的背影时，陆长卿微不可察的一震，竟无法再前进一步。</p>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云门》的一切……你们都不要相信我……早已失传。</p>

抱歉这么晚，刚到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