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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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半，日头渐渐偏西。</p>

阳光洒落在古老的橡树上，叶子被镀上深深浅浅的橘黄色。</p>

乔治教授家的后花园不仅有尽染秋意的古树，还有一簇簇盛开的大丽菊、木芙蓉、月见草等等。</p>

玛丽应邀赏花之约而来。</p>

她闻着花香，喝着下午茶，好不惬意。但邀请她来做客的此地主人似乎无心风景。</p>

乔治教授沉默地喝着下午茶，除了迎接人进门就坐时的简单问候，他的目光就一直徘徊在咖啡杯上。</p>

不言而喻，这是有心事。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自然之景，而证明了邀请函上的一同赏花只是托词。</p>

“乔治教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p>

玛丽率先打破沉默，虽然她不介意多瞧一会风景，但也要看是身处何地。</p>

“哦！明顿先生，你总能懂得我的苦恼。”</p>

乔治教授终于不再低垂视线，深吸一口气说到，“我由衷赞美你有一双敏锐的眼睛，能够发现一些潜藏秘密，比如地下金库的危机。如今有一桩事令我疑惑，请原谅我的莽撞，而我希望获得你的帮助。”</p>

玛丽早就猜到了，不似平常做派的下午茶邀请定有所求。“还请直言不讳。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乔治教授，我乐意为您效劳。”</p>

这话说得毫不勉强。</p>

在一起共事五个多月，研究室的氛围非常融洽。</p>

大家在研究结论上有不同见解，但是都仅限于学术上的分析争论，而没有除此之外的勾心斗角。</p>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p>

玛丽再次感谢达西，不论他最初是否怀揣试探目的将自己介绍到大英博物馆C研究室，但那里的工作时间灵活，而氛围环境真心不错。</p>

因此，现在玛丽愿意主动问一问乔治教授有什么难处。</p>

乔治教授喝了一大口咖啡，终于吐露了所为何事。</p>

“我想请你调查一起命案。死者本·奥利弗是我曾经教过的学生。毕业后，他留在伦敦政府部门做事，处理一些财政上的琐事。上上个周六，他在夜间回家途中被人杀害了。”</p>

今天，周二。也就是说距离死者身亡已经过去了十天。</p>

以死者是公务员的身份，时隔十天再来找人调查似乎有点晚了。</p>

周日休息无人发现奥利弗出事的话，等到周一他没有去上班，同事怎么可能不稍稍询问一番。当得知公职人员失踪，苏格兰场也不能怠慢无视，所以说要查案早该查了。</p>

那么为什么现在又找外援？</p>

最有可能是调查的进展或结果并不理想。</p>

玛丽却另有一问，奥利弗被害，难道他没有家人在伦敦，为什么需要乔治教授来代为请人查案？</p>

“上帝！居然是涉及命案。人命何其可贵，乔治教授，还请具体说一说到底怎么了？苏格兰场没有进展吗？”</p>

听听，这是多么善良且关切的语气！</p>

乔治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瞬惭愧的情绪。他确实教导过奥利弗，但对方五年前毕业了，而他差点都快忘了那位学生，又岂会关注其生死。</p>

今天的委托，实则是马修想要调查奥利弗死因，但又不方便亲自出面。</p>

“哦，是的，苏格兰场已经抓到凶手了。当夜奥利弗去了土耳其浴场，在回家的路上被车夫彼得杀害了。”</p>

乔治隐去了复杂情绪说到，“案发动机与经过似乎一目了然，奥利弗身上的钱包在彼得家被发现，而作案刀具也被丢弃在彼得家附近。案发后第四天彼得就被苏格兰场迅速逮捕，且羁押在看守所。”</p>

玛丽确定有人对彼得是凶手一事产生了怀疑。“然后呢？彼得不认罪，您认为凶手另有其人吗？”</p>

然后？</p>

乔治复述了昨天马修的话，“我们都知道很多被抓的凶手不见棺材不掉泪，有的人在证据面前也是拒不认罪。苏格兰场认为彼得就是那种顽固分子。”</p>

玛丽正在想是否要她去探寻彼得的口供真假，则见乔治教授的脸色不太好。</p>

只听乔治说到，“没有机会再让彼得认罪或自辩了。上周三，他被收押的当晚就死了。”</p>

“死了？”</p>

玛丽终于开始有点兴趣，“怎么死的？难道是收押所内的斗乱事件？”</p>

乔治摇头，“按照尸检结果是急性喉咙水肿，引发了窒息性死亡。我找了一位权威的医生朋友咨询意见，亨利·杰基尔医生给出了推测，彼得可能不适合食用花生，那会要了他的命。好巧不巧，监狱那天的晚餐是含有花生粉的面包。”</p>

花生过敏，轻则面部红肿，重则休克死亡。</p>

玛丽记得上辈子的一组调查数据。</p>

在英国每两百人当中有大约一人会对花生敏感，多数都是轻微症状，而从儿童时期就会被发现且伴随终身。①</p>

然而，19世纪对于过敏尚未有清晰认知。如今唯一公认的过敏病症为枯草热，即后来的季节性过敏鼻炎。</p>

至于后来人们熟悉的食物过敏，需要等到20世纪90年代才开始广为人知。②</p>

这个时代能够给出食用花生是致死病因的推测，那位杰基尔医生确实堪称见闻广博且医术高超。</p>

乔治继续说到，“至于奥利弗的亲属，我与他们并不熟悉，暂时还没有取得联络。从资料记载上来看，其父母应该住在伦敦远郊。</p>

明顿先生，如果你愿意接手调查，恐怕需要麻烦你走一趟奥利弗的老家。地址之类的，我已经从他工作部门搞到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