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番外（一）给自己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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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首辅亲启。</p>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p>

我是季怀幽，新陵年间的另一个你。</p>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必已经回到了属于我的那个世界。</p>

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私自替你做了决定，但我不后悔。</p>

我了解你的软弱，理解你的顾虑，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人。</p>

所以，你下不去手杀的人，我帮你杀，我年纪尚轻，不过是多了几分不管不顾的勇气，用来杀人再合适不过。</p>

这样听起来是不是有些狂妄？</p>

那没办法，姐姐疼我，许我狂妄。</p>

姐姐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p>

没人会不喜欢那样强大又迷人的姐姐，我若猜的不错，此时此刻的你，一定已经爱上了她，我本应吃醋的，却只觉得欢喜得意，因为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啊。</p>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我明白你的痛苦，亦心疼你的孤独，但我还是选择写下了这两卷书，一曰兴民，二曰强国。</p>

只此二卷，呈上御前，可抵消你过往一切过错。</p>

我私心里希望你能活下去，余生或许孤独，却不再会有痛苦，你可以回到山野间，享山水之乐，看着这个王朝变得强大起来。</p>

轮回路的尽头，是繁花似锦人间喜乐，但世间盛景犹在，你无须着急赶路。</p>

书不尽言，词不尽意。</p>

顺祝大人余生吉乐，安康顺遂。</p>

——季怀幽亲笔</p>

“这小崽子……真是欠揍。”</p>

还姐姐？臭不要脸的玩意儿！</p>

看到自家大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李轩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大人，那位……小公子在信里写了什么？”</p>

“他同我炫耀，劝我别死”，季怀幽哼了一声，把信纸递过去示意他自己看。</p>

李轩看了几行，笑道：“大人莫生气，小公子这是担心你呢。”</p>

“本官乃是当朝宰执，位极人臣，轮得到他担心？”</p>

他还是生气，好不容易求来的大婚，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p>

“萧……先帝死了？怎么死的？”</p>

李轩答道：“皇城之内，宫殿之上，当众发狂，为新帝手刃。”</p>

闻言，季怀幽点点头，似乎是满意的,“他是玩痛快了，却给我留了一堆烂摊子。”</p>

长臂舒展，李轩收好信纸，上前为其整理衣袖和腰带，趁机为某人说了一句好话，“小公子年轻嘛，思虑不周也实属正常，大人莫要生气。”</p>

李轩不知道，令他生气的另有他事。不过一想到那小崽子伏在案前，绞尽脑汁写信劝自己别死的模样，那点气愤又瞬间消散了大半。</p>

罢了，人这一生怎么可能全无遗憾，有生之年能再见那人一面，他已经很知足了。</p>

何始花烛夜，合卺映红妆……还是留给那小崽子吧。</p>

再抬眸之时，眼中唯余一片冷然，“进宫。”</p>

皇宫，御书房。</p>

“罪臣季怀幽，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p>

那日事成之后，他一直忙着肃清前朝后宫，竟是把这人给忘了，昨日想起来问了叶听一句，才知道对方居然回老家了！</p>

所以这是回来了？居然没有趁机跑路？</p>

萧久安的眼神晦涩不明，勾着唇角冷笑一声，拿笔杆敲了敲御案上那两摞高高的奏折。</p>

“季大人倒是乖觉，还记得自己从前的丰功伟绩。瞧瞧，这些都是群臣参你的折子，残害忠良、构陷同僚、贪赃枉法……每一桩拎出来都能治你个灭族之罪。”</p>

“呐……唯一一本为你求情的，还是随州一个小县城的七品县令呈上来的。朕不日便要举行登基大典，那位刘县令送来的第一道折子不是请安不是祝贺，竟然是求情？季大人你说，此人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p>

那道折子被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p>

跪在地上的人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双手拾起那本奏折，翻开看了一眼，抬头署名的“刘席水”三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p>

呵！原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不想还是要落个千刀万剐不得好死的下场吗？甚至还连累了明贺……真是不甘心呐。</p>

男子俯首再拜，额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听着就疼。</p>

“罪臣不敢欺瞒陛下，此人乃是罪臣少时同窗，同罪臣有几分交情，但他素来正直忠厚，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罪臣所造孽障他丝毫不知，还请陛下看在百姓的份上恕其无罪……”</p>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求陛下降罪！”</p>

萧久安嘴角抽搐：要完！好像玩过头了！</p>

“行了，别磕了……朕让你别磕了！”</p>

真服了，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经逗呢！</p>

“迟月，给他赐座！”</p>

一直侍立在旁边的女侍低低应声，随后走上前，动作轻柔地将青年搀扶起来，声音亦是如水的温柔，“季大人慢些，这边坐。”</p>

“……多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