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灵前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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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再进第三份劝进表，这回更进一步，言太子殿下还不肯登基，则深负先帝之托、天下之望，内阁辅臣和六部九卿也愧对职守，不得不总辞职了。</p>

一切都是行礼如仪。</p>

照规制，大明皇帝继位，必须是三请三让。</p>

这一次，太子同意了。</p>

“天位至重，诚难久虚。遗命在躬，不敢固逊，勉以所请。”这一次，太子点头了。</p>

于是群臣将朱慈烺从后殿请出，内阁蒋德璟范景文以下，所有群臣，新乐侯刘文柄，彰武伯杨崇猷等没有参加定王之乱的勋贵，司礼监王之心王承恩等人，皆跪倒在地，一眼望过去，穿着孝服的群臣白茫茫地跪在殿前，如雪漫大地，将整个广场都填满了，有锦衣卫甩动皮鞭，啪！啪！啪！一连三下，然后群臣山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声音浩大，整个皇宫好像都在颤动。</p>

山呼之中，一身重孝的朱慈烺默然独立，心中感慨颇多。</p>

终于，他真正的站在了这个位置。</p>

没有多少激动，反倒是清楚感到了肩膀上的沉重。</p>

……</p>

五拜三叩的大礼之后，群臣起身，今日并不是正式的登基大典，只是确定皇太子成为大明的皇帝，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崇祯帝驾崩，帝位空缺，群臣先推皇太子登基，然后才能按部就班的进行下面的程序。</p>

……</p>

蒋德璟，范景文，李邦华，刑部张忻，大理寺凌义渠五人被新君召入后殿，静静等待之中，脸色都是哀戚。</p>

戴孝为崇祯帝，但哀戚却不止为崇祯帝，也是为昨日遇难的黄道周马世奇黄景坊还有驸马都尉巩永固等忠良。</p>

“陛下到~~”</p>

听见殿中的小太监喊，看见司礼监掌印王之心手捧拂尘从后殿走出，殿中五人急忙躬身行礼。</p>

头戴白冠，重孝在身的朱慈烺脸色肃然的走了出来。</p>

“参见陛下~~”</p>

五人齐声。</p>

朱慈烺在座位前站定了，目光看向五人，忽然说道：“王公公，给几位阁老和重臣，一人搬一个墩子来，从今日起，但是朕议事，一律都坐着。”</p>

蒋德璟等人都大惊，急道：“不可啊，臣等岂敢受此过礼的恩遇？臣等万万不敢当。”</p>

皇帝坐，臣子立，自宋代以后就是规制，除非是一些年纪特大，皇帝特地恩典，可以赐座的官员，其他人一律都是站的，包括本朝也是如此。尤其崇祯帝规矩大，能得崇祯帝赐座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p>

“没什么不可的。”朱慈烺淡淡道：“这里不是皇极殿，不需要那么严肃，让你们坐就坐。”</p>

朝臣相互一看，却是犹豫。</p>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眼前的新君可不是一个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就被扶上大位的小人儿。就如当年的泰昌帝、天启帝。崇祯帝虽然胜过父兄，继位之时，已经能有所决断，但比起眼前的新君，还是差得远。</p>

远的不说，就说昨夜的狂风骤雨、惊心动魄，若不是陛下及时返回，不知道京师会变成什么样呢？</p>

陛下年轻虽轻，但谋断极重，句句皆有深意，五人都觉得，陛下忽然赐座，绝不是体贴他们年老，怕是有其他用意。</p>

这时，王之心已经令人搬来了五个墩子，分别摆在五人的身后。</p>

五人却还犹豫不敢坐，</p>

朱慈烺道：“王公公，替朕扶他们坐下。”</p>

“不敢！”</p>

五人这才慌忙坐下，但却不敢坐实了，都只在边沿坐了。</p>

见五人都坐了，朱慈烺微微满意，表面上是一把椅子，但其实也是一种试探，他要知道，群臣对旧制的遵守和执着，究竟到了什么地步。</p>

----汉唐时，皇帝和群臣本就是坐而议事，一直到五代，都是如此，宋太祖赵匡胤改了规矩，撤掉了群臣的椅子。</p>

宋太祖一向都好，唯独这个做法朱慈烺是不赞同，至于有人说，群臣有座了，就更是会胡乱攀扯，拖延朝议的时间，朱慈烺心中不以为然，若真是担心朝议拖沓，自有其他办法，何用在椅子上面动手脚？</p>

五人坐下，朱慈烺也坐，于是议事开始。</p>

今日两个重点，一个是崇祯帝的大丧。从发布国讣、大丧日期、谥、庙号到帝陵的修建等一应事宜。</p>

第二则是定王之乱的处置。</p>

……</p>

关于崇祯帝的大丧，朱慈烺简单听完，就淡淡说道：“我父皇一生节俭，不喜铺张浪费，临终前还对朕有所叮嘱，朕不敢忘，工部户部司礼监，照旨进行，不惊扰百姓，不得加重劳役。”</p>

“是。”众人拱手。</p>

如果是历史上的崇祯十七年，国库内库空空如也，连五万两银子都没有，根本无法置办崇祯帝的大丧，但这一世，经过朱慈烺的努力，大明的财政状况稍有改善，尤其年初的时候，太子在扬州整饬盐商，一口气从江南押回了两百万两的银子，如果要厚葬，朝廷也是能拿出来的，但身为穿越者的朱慈烺肯定不会将朝廷的财力，浪费在殡葬之中，而且崇祯帝临终前虽然没有嘱托，但朱慈烺深深知道，简葬不但是崇祯帝，也是周后的心愿，他们两人都不愿意天下百姓为他们承担更多。</p>

因此，朱慈烺就做了这个主了。</p>

接着，刑部尚书张忻起身禀报关于定王一党的查缉。</p>

朱慈烺静静听。</p>

到现在为止，罪魁祸首，已经死去的襄城伯李守錡，府邸被抄没，家人都被关押，右柳营申世泰也如此。没有死、但参与谋逆极深的阳武侯薛濂，定西侯蒋秉忠，英国公张世泽，善柳营孙永成，武镶右卫吴崇烈等人，都已经被打入了死牢，家人也都被关押，其他参与定王逆谋的人员，从兵部尚书张缙彦到定王老师杨士聪，则被打入刑部大狱，轮番接受审讯。</p>

这其中，涉及最多的就是勋贵，但最不老实的也是勋贵，除了薛濂和蒋秉忠两人逃无可逃，低头认罪之外，其他人都是大声喊冤，包括英国公张世泽都说自己冤枉，称是被李守錡蒙蔽了。</p>

朝臣之中，张缙彦倒是交代的干脆，所知道的，都说了，并点名是受到了李守錡和次辅陈演的威压。</p>

次辅陈演责任难逃，也被归到定王一党。</p>

首辅周延儒则是有失察之责，是否咎责或者追查，就看太子的意思了。</p>

内阁现在暂有蒋德璟主持。</p>

张忻简单禀报，说，现在查明参与定王谋逆，被关押在牢中，有名有姓有官职或者爵位的，一共有六十七人，名单已经呈送给殿下，接下来，就是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三法司会审，严审这些人，确定罪名，找出隐匿的同党，最后再做出判决。</p>

这是大明律的正常程序。</p>

整个过程，短则三月，长则需要半年。</p>

至于抚宁侯朱国弼，原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因为尚在押解的路上，所以暂时不提。</p>

张忻禀报完毕就坐下。</p>

众臣都看向陛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