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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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所以这么安排，乃是因为杨文岳麾下的保定兵都调给了虎大威，如今在他指挥下的，除了三千标营和通州副将姜名武的一千人马，剩下的全是左良玉麾下的弱兵，虽然人马众多，将近四万人，但战力孱弱，朱慈烺不敢对他们抱太大的希望。</p>

只要杨文岳能拖住袁宗第，不使袁宗第的一万精锐和李自成汇合，就算是完成了任务。</p>

从战事的结果看，袁宗第的一万精锐并没有在决战战场上出现，杨文岳算是完成了使命，但一万多人竟然在视线里消失，这是杨文岳的失职。一万人马虽然不多，但如果袁宗第善于使用，说不定会给官军造成大麻烦……</p>

“报~~”</p>

探马的声音将朱慈烺惊醒，抬头看，前方人马混杂，道路两边倒毙着无数的尸体，有流贼，也有流贼的家眷，更远处的前方，左良玉的骑兵大军奔驰来去，正收割那些没有逃过壕沟的流贼士兵的脑袋。很多心胆俱丧的流贼已经跪在地上乞降了，但还是遭到了砍杀，显然，左营已经杀红了眼。</p>

“报殿下，左良玉和虎大威都已经越过壕沟，向李自成追去了，马进忠击溃了李过，李过率千余人往郑州方向溃逃了。”</p>

探马大声而报。</p>

朱慈烺点头。</p>

这探马刚走，就见一名顶盔掼甲的年轻将官带着十几个亲兵疾驰而来，在朱慈烺翻身下马，抱拳行礼：“臣李国英拜见殿下。左帅已经越过壕沟，追击李自成而去，特令臣在此地等候殿下。向殿下禀告，臣在击溃流贼后军的同时，抓获了李岩和红娘子……”</p>

太子对李岩的高看，原本是一个秘密，但今日战前，百户江思威奉了太子的命令，在阵前高呼李岩的名字，并将李岩之妻红娘子阵前释放之后，所有人就都知道，太子有收服李岩之心，因此俘获李岩之后，李国英不敢大意，亲自来禀告太子。</p>

原来，李岩虽然掉下了壕沟，但因为李茂拉了他一下，卸掉了一些力量，掉落之处又恰巧有几具尸体为他充当了肉垫，侥幸没死，但李茂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翻身跌落壕沟，正落在了一排尖刺之上，当场就贯穿胸腔，鲜血如注，没有了气息。</p>

李岩大哭。</p>

听到俘获李岩，朱慈烺的心情却非常平静，在大战之前，他无时无刻不想要收服李岩，以瓦解李自成的力量，但经历了这场血腥的大战之后，那无可计数的尸山血海，让他的心思渐渐冷酷了起来，这个时候，李岩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p>

“把他押起来，等我回来再处置！”</p>

朱慈烺撂下一句，然后带兵继续追赶李自成。</p>

中牟县距离郑州约有七十里，就像朱慈烺预料的那样，李自成几乎是马不停蹄，从中牟县败逃之后，一路直回郑州，左良玉和虎大威的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高一功护卫的老营渐渐要被追上，没办法，李过只能回身又杀了一阵，一千余骑兵最后只剩三百余人。见高一功还是保护着金银财宝不放，李过怒了：“身外之物，能抵过性命？国勋你是不是太糊涂？”</p>

高一功字国勋。</p>

被李过训斥了一顿，高一功这才有所醒悟，于是将车上的金银扔在官军追击的道路上。同时放弃马车，将高夫人和连同一些重要将领的妻子都扶上战马，像骑兵一样向前狂奔，如此果然是提高了速度，但一些不能骑马的家眷，就被无情的抛弃了。</p>

不过问题并不大，这些家眷可以假装成百姓，隐藏在民间，等闯营再起，再归队也不迟。</p>

果然，丢弃在道路上金银起了大作用，最近的左营和虎大威骑兵见到道路上的金银，纷纷停马捡拾，连左良玉和虎大威都喝止不住。</p>

靠着金银，闯营一口气甩开追兵四十里。</p>

天黑之后，李自成进入了郑州城。</p>

但并未过夜，只歇息了一个时辰，就继续上路逃亡。</p>

半夜时分，左良玉和虎大威的骑兵到达郑州。</p>

郑州的贼兵全部跟着李自成逃跑，郑州已经是一座空城。</p>

两部疲惫不堪，进城歇息。</p>

照左良玉的打算，原本想要在郑州过夜，不想刚歇息了一个时辰，太子的军令就到了：继续追击，不追到李自成，谁也不得休息。</p>

左良玉正犹豫着，想着是不是要再拖延一点时间，让军士们多休息一会？但窗外战马长嘶，马蹄如雷，虎大威的骑兵已经启程追击了，没办法，左良玉只能咬牙跟上。</p>

天亮时，太子朱慈烺在三千营和武襄左卫的护卫下进入郑州。</p>

后世的郑州是中原大城，河南省的省会，但明代的郑州只是一个普通的州城，比之开封洛阳的地位差的太远，城中百姓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几万人，又刚刚经历了战乱，百姓逃离甚多，一座城池空空荡荡地没几个人。</p>

晨曦之中，左营后军参将徐育贤带队站在城门口等候。</p>

见太子人马到来，他急忙上前迎接，太子问了一些军情，他小心翼翼，如实回答。太子点头，在众人护卫下进城。明代的城市比朱慈烺想象中整洁的多，且非常有文化气息，即使是久经兵乱的郑州，看起来也充满了艺术的美感。</p>

刚进城不久，就看见在城中心菜市场的附近立了十几根的柱子，每个柱子都绑了一个人，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头发凌乱，从穿着打扮看，应该都是城中的百姓。</p>

不远处，有持枪的官军在看守。</p>

朱慈烺勒住战马：“怎么回事？”</p>

徐育贤赶紧回答：“回殿下，昨夜我军收复郑州，闯贼仓皇而逃，百姓官绅皆大欢喜，不想这一些刁民竟然躲在暗处，袭击我军将士，臣将他们抓获。如何处置，还请殿下示下。””</p>

“哦，他们是流贼的兵？”朱慈烺问。</p>

“不，臣查过了，他们都是城中的百姓。”徐育贤回答。</p>

朱慈烺心情忽然沉重起来，官军收复郑州，应该是百姓们喜闻乐见的好事，但这些人为何要袭击官军？莫非有什么隐情？</p>

翻身下马，向那些“刁民”走去。</p>

徐育贤有点惊讶，但不敢阻止，急忙跟上去。</p>

到了那些刁民面前，朱慈烺仔细的看。十几个人，有老有少，一个个衣衫褴褛，一看就知道是下层最受苦的百姓，有几个人还受了重伤，此时被绑在柱子上耷拉着脑子，偶尔发生一两声痛苦的呻吟声。</p>

朱慈烺向田守信点了一下头。</p>

田守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对徐育贤道：“把他们都弄醒，太子爷有话要问。”</p>

“是。”徐育贤不敢怠慢，招呼手下军士提了几桶冷水，噗噗噗的浇在了那些刁民的身上。</p>

一阵痛苦的声音，柱子上的刁民都抬起了脑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