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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已经是一片沸反盈天。</p>

受了惊的后宫的娘娘们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居所,急忙让宫女太监去收拾,拖走尸体,冲洗地上的血迹,还有赶着去太医院拿压惊凝神的药的。他们有的与我擦身而过,似乎也都知道我在集贤殿与叛军周旋的事,还有几个特地上来跟我套近乎,答谢“救命之恩”的。</p>

一路疾行,过了一会儿,就到了集贤殿。</p>

他们的动作倒是很快,广场上原本满地的尸体,这个时候已经收拾了大半,正有人在清点,一队小太监已经打了水,从大殿上开始往下泼,血红的水,沿着阶梯一波一波的往下流淌。</p>

我只迈上第一阶,裙角就又被濡|湿了。</p>

第二阶的那些箭矢还没被拔走,这样看着,倒颇有些悲壮的意味。</p>

等上了集贤殿,还有些学子坐在角落里,师兄弟们相互帮持着给对方包扎伤口,分发伤药,虽然很多人都受了伤,但脸上并没有颓废的气息,相反,还在夸着谁谁的箭术好的。</p>

我一路进去,跟他们点头示意,一直走到了偏殿外面,几个全副武装的御营亲兵副指挥使从那边走了过来。</p>

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p>

“皇上这意思,不就是抄家了吗?这活儿,咱们没做过啊。”</p>

“嘿,这可是个肥差啊。”</p>

“放屁!你试试伸手去捞,看你有几个脑袋给皇上砍的!”</p>

“我说笑的……”</p>

他们几个或眉头紧皱,或嬉笑怒骂,刚一走到中央就遇上了我带着妙言,几个人一愣,倒是很谨慎的立刻跪下行礼:“拜见妙言公主。”</p>

妙言眨眨眼睛:“你们起来吧。”</p>

几个人这才起来,又对着我拱手行礼:“颜小姐。”</p>

我也急忙回了个礼,然后笑道:“几位大人,这是又要去哪儿,忙什么大事啊?”</p>

其中一个,刚刚开玩笑说“肥差”的,笑着对我说道:“倒也不是大事,去南宫大人——去南宫府邸看看。”</p>

他的话刚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个人拉了一下袖子,然后对着我赔笑:“嘿嘿,就是去看看。”</p>

我也笑:“几位刚刚勤王护驾,又要去忙这些事情,真是太辛苦了。”</p>

“哪里哪里。”</p>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退到两边给我们让路,我也跟他们打着哈哈,然后带着莫名其妙的妙言走了过去,等到我们走远了几步,他们几个才拉拉扯扯的也朝另一边走去。</p>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p>

妙言也回头看了一眼,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娘,什么是抄家啊?”</p>

我低头看着她,笑道:“做错事,受到的惩罚。”</p>

“严重吗?”</p>

“怪严重的。”</p>

“哦……”</p>

她听着,倒像是有些黯然的样子,牵着我,低头不说话了。我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带着她继续往前走。</p>

没几步,就到了偏殿外,正要敲门,却听见里面又传来了裴元灏低声说话的声音——</p>

“太上皇……他老人家醒来之后,说过什么吗?”</p>

“这,奴婢也只是服侍太上皇衣食起居,都没两天的事,所以,并不曾听见太上皇说什么。”</p>

“他没有跟你说,跟别人说什么了吗?”</p>

“……”</p>

“比如,轻盈。”</p>

“这——”</p>

我听出了那是玉公公的声音,被问到这个的时候,他显然很犹豫,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的说道:“这,奴婢只知道,太上皇醒后,曾召颜小姐入内室,两个人叙了许久。”</p>

裴元灏沉默了一下:“有别人在里面服侍吗?”</p>

“没有。”</p>

“言无欲呢?”</p>

“也,没有。”</p>

“只有他们两?”</p>

“是。”</p>

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p>

我的呼吸,也在这一刻,跟着他的沉默而窒息了起来。</p>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连里面的玉公公都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终于传来了他轻叹一口气的声音,然后说道:“你去看看,如果她回来了,让她来见朕。”</p>

“是。”</p>

玉公公这一个字,倒也显得如释重负,他的脚步声从里面慢慢的传来,我就站在门口,也不闪避,门一开,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我,倒是惊了一下:“颜小姐?!”</p>

我轻轻的笑了一下。</p>

这时,里面传来了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点沙哑:“轻盈?”</p>

玉公公多少有些无措,看了我一眼,还是立刻回道:“是,皇上。颜小姐已经带着妙言公主到了。”</p>

“……让她进来吧。”</p>

玉公公急忙将门打开了一些,然后退到一边:“颜小姐,请。”</p>

我没有迟疑,只是沉默了一下之后,迈步走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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