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祭司的预言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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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黑云压城，北风呼呼席卷着万物，天上欲落雨。</p>

一队兵甲裹挟着漠北的寒风，浩浩荡荡杀入靖国皇城。</p>

为首的少年将军骑着一匹青骢马，身披银甲，气宇轩昂。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溢满杀气，手上沾着鲜血，一绺发丝冲破束冠，在额间轻垂。</p>

柏崇回首望了一眼，前方金銮宝殿，是唾手可得的滔天权势，后面烟尘滚滚，是这些年来卧薪尝胆的艰辛和磨难。他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六年。</p>

青骢马竖起前蹄嘶鸣，柏崇拔出佩剑，一声令下，杀狼军的将士冲入皇城，个个如狼似虎，杀气腾腾。</p>

皇城守卫松懈，守城的羽林军长居安宁之地，早就磨没了锐气，根本抵挡不住边境虎狼之师的进攻。</p>

军队长驱直入，宫墙深处，年迈风流的老皇帝正搂着宫女玩乐，身上衣衫不整，酒气逼人。直到外面一阵喧闹，寝宫的门被打开，少年将军提着刀，伫立在门前。</p>

老皇帝这才慌了神儿。</p>

“柏崇，你….你这逆子…没有朕的谕旨，你为何擅自回京？莫非你真要谋反？”</p>

少年将军收了刀，单膝跪地，行了一个礼，昂起头来，嘴角上翘，扯出一丝冷笑：“父皇，您睁开眼睛看看，外面变天了。”</p>

一个惊雷响起，窗外亮如白昼，轰隆隆几声巨响炸得人耳膜发疼。</p>

“你……你竟敢谋反，早知今日，朕当初就应该听信大祭司的预言，杀了你，朕念着骨肉亲情，只是把你流放边疆从军，可你…竟然谋反…….”</p>

老皇帝说着气得直哆嗦，颤颤巍巍跌坐在床上，稀疏的白发在风里乱舞。</p>

皇后匆匆赶来，凤眸圆睁，怒斥道：“柏崇，你身为皇子，竟敢携军作乱，莫不是要弑父杀君？”</p>

柏崇看到这张美丽尊贵的脸，握刀的手轻颤，恨意抑制不住地涌出来。</p>

六年前，只因皇后忌惮他和胞弟柏宁会威胁到太子柏巉的地位，这个女人逼得柏崇的母亲自杀，舅父一家也被寻了个由头满门抄斩。他和年幼的胞弟柏宁被打发去了边境从军。</p>

母亲自缢那日，恰逢他的生辰，天上飘着雪，幼弟柏宁还在等着母亲一起堆雪人。那日，母亲把他叫到身边，亲手为他做了一碗面，很平静地告诉他，生辰这日吃面，一生都会平平安安。过了十八岁，就是男子汉了，让他好好护着柏宁，好好照顾自己。</p>

十八岁的少年，也还是个大孩子，当时只觉得母亲唠叨，吃了面后急着跑出去玩雪，可没想到，再折回寝宫时，母亲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p>

那一日很冷，冰天雪地彻骨得冷，他一辈子都忘不了。</p>

“弑君又如何？”柏崇冷冷地盯着皇后。</p>

“父皇，退位诏书，限您半柱香内写完，否则，柏氏的皇陵又要多一座新坟了。”</p>

老皇帝披上衣服，翘首望了望外面，窗外一片漆黑，皇城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勤王的军队似乎也不会再来了。最后叹了口气，在太监的搀扶下，写了退位诏书，交由柏崇的军师狐狸。</p>

“崇殿下，巉太子抓到了，他扮作宫人伺机逃跑，恰巧被将士们发现，已经关进监牢等候发落了。”狐狸大声说。</p>

皇后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p>

事已至此，皇后捻着颈前的佛珠，指尖微颤。</p>

“全都应验了，都是命数，都是命数啊，靖国合该有这一劫，大祭司的预测全部应验了。”</p>

大祭司。柏崇在心内默念。</p>

六年前，若不是大祭司灵川一个莫名占卜而来的预言，母亲和舅父一家不会遭此横祸，他和柏宁也不会被流放至万里之外的漠北苦寒之地。柏宁随着他流放到边境的时候，只有十二岁，幼小的筋骨受不住长途跋涉的劳累，加上边境苦寒，柏宁伤了腿，落了终身残疾。</p>

皇宫最南侧有座山，叫净慈山，净慈山上的占星室里，大祭司灵川正微微弯着腰剪桌上烛台里的灯花，细长凝白的手指握住小银剪，手腕一抖，燃着的白烛芯掉落，灯火亮了几分，连匍匐在墙上的小蜘蛛的倒影都清晰了许多。</p>

外面隐隐传来喧嚣声，净慈山是皇家祭祀圣地，离朝臣妃子们上朝或居住的宫殿较远，平日里除了乾坤殿门口那口大钟敲击声，能传到这里的声响，除了风声雨声，便是虫鸣鸟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