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少师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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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近，秦翡好似都能数清楚对方眼皮上有多少根睫毛，感受到男人滚烫的呼吸，没忍住咽了口唾沫。</p>

岑鹤珏忽感手心湿热，连忙皱眉将手甩开，用帕子擦拭手掌心。</p>

秦琇只觉得荒唐，眼神在岑鹤珏和秦翡之间流转，顿感不妙。</p>

“少师，所以昨日，你到底见没见着我？”秦翡再度问他。</p>

岑鹤珏嘴唇动了动，闷闷吐词：“见了。”</p>

“你们瞧，这不是真相大白了。”秦翡耸了下肩，指着殿中那两个作伪证的婢子，“你们好大的胆子，昨日我在净室门前分明瞧见你们悄悄潜入明心堂正殿，竟然还敢泼脏水到丞相府姑娘头上，究竟是谁指使的你们？”</p>

两个婢子浑身一抖，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p>

“不说？”</p>

秦翡冷笑了声，学着原身刁蛮任性得不可一世的模样，“看来你们是都不怕我？我秦翡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的。”</p>

两个婢子慌忙跪在了秦翡面前，吓得她险些一同回跪了下去。</p>

穿到书里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下跪，猛地一下还真让她对这个封建时代有了真实感。</p>

咽了口唾沫，她不太自然地往岑鹤珏身边挪了挪，口气还是嚣张：“说还是不说？不说当心少师要你们的狗命。”</p>

岑鹤珏在身后压低了声，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对她嗤道：“她们不说，关我什么事？”</p>

秦翡回头，笑盈盈对他道：“夫妇一体嘛，这些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少师你难道不得为我讨个公道？”</p>

听到夫妇一体四个字，岑鹤珏的表情不免又沉了些。</p>

显然，他是没料到秦翡的脸皮如此之厚。</p>

岑鹤珏的名字一出口，那两个婢子抖得更厉害了，一边抖，一边瞥向秦琇。</p>

“怎么？”</p>

秦翡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频频看向我三姐姐呢？又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三姐姐指使你们故意去构陷丞相府姑娘呢。”</p>

秦琇脸上彻底失了血色，捂住胸口，痛呼了声，就软绵绵倒了下去。</p>

“三公主！”阿碧连忙抱住秦琇，大喊：“快传太医！三公主心疾发作了！”</p>

秦琇是被宫人抬下去的，是不是真晕犹未可知，但是顾念和秦翡的清名总算是保住了。</p>

秦帝听闻自家宝贝女儿心疾发作，从紫宸殿赶到秦琇的毓秀宫，一听这事儿和秦翡有关，也不等秦琇醒了，就认定是秦翡的错，召秦翡连带着岑鹤珏这个老师一同去了毓秀宫。</p>

秦翡一入毓秀宫，就四处参观了一番，老皇帝做戏还真是做得周全，毓秀宫处处都比不得宝华宫，也难怪世人都相信秦帝偏爱的女儿是秦翡，而非秦琇。</p>

后来将秦翡推出去和亲，将宝贝女儿秦琇倒是保护得好好的，秦国百姓还要称颂秦帝高风亮节、忍痛割爱，为了天下和平，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送了出去。</p>

“唉——”</p>

还未入正殿，岑鹤珏便听见秦翡一阵叹息，瞥了眼这人，“怎么？八殿下现在开始担心了？”</p>

“我担心什么？”秦翡不解。</p>

“你不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戳破吗？”岑鹤珏背手询问。</p>

秦翡一愣，“我说了什么谎？”</p>

“昨日，你根本没有让胡四送顾念回家，方才在三公主跟前，不过是唬她罢了。”岑鹤珏点破真相。</p>

秦翡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少师如何知道的？”</p>

岑鹤珏毫无温度地扯了下嘴角，“昨日我出宫的时候，胡四还在，丞相府离皇宫没这么近，除非胡四身上长了翅膀，才能飞回来。”</p>

“……”</p>

谎言被人这样戳穿，秦翡只好承认：“没错，但还不是因为秦琇算计在先，反倒是少师您，昨日分明见了我，还说没见到，您分明知道真相，却不说出来，岂是君子之为？”</p>

岑鹤珏越发觉得眼前的秦翡很有趣了，“君子？八殿下觉得我是君子吗？”</p>

当然不是。</p>

秦翡心内腹诽，面上还是装得从容，“少师，不管旁人心里如何想，在我心里，您就是君子，就算有的时候会做些看上去不磊落的行为，但我知道，若是您有别的选择，一定不会这样做的。”</p>

岑鹤珏面上扯出来的笑容微微一滞。</p>

“你还知道什么？”</p>

秦翡故弄玄虚，在殿门口停了下来，对岑鹤珏眨了下眼，“其实我会算命，少师相不相信？”</p>

对方微微抬眉，“你觉得我会相信算命之说？”</p>

秦翡啧了声：“这样吧，要是算得准，少师要答应我一个条件。”</p>

岑鹤珏：“什么条件？”</p>

“先算。”秦翡笑道：“不准不要你的条件。”</p>

岑鹤珏只觉得可笑，女子却一本正经，观察起他的面相，“少师你啊，相貌俊美，只是这眉宇间，隐隐缠绕着一团郁气，说明你命中原本注定会有很多女人，但是这团郁气太过复杂，导致你姻缘也跟着错乱，迟迟不遇心上人，有可能成为天煞孤星啊。”</p>

岑鹤珏瞧着女子一本正经地跟他开玩笑。</p>

“还有，你鼻梁骨这颗红痣。”秦翡端睨着，半晌没有说话。</p>

“这颗红痣怎么了？”岑鹤珏问。</p>

秦翡摸着下巴，“少师鼻梁高挺，这颗红痣就好像是少师您的命数，隐喻了您最后可能要站到的位置一样，身处云端，您一定会身居高位，大权在握，得到您想要的一切。”</p>

“哦？”</p>

岑鹤珏睨着她，“所以我会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天煞孤星？”</p>

秦翡摇头，“不能这么说，或者可以说这是您先前的命数，也就是我还没出现的时候你的命数，若是没遇上我，或许少师是天煞孤星，但是我这个人，命硬且有福气，一定可以陪少师白头到老，保准不会让您成为天煞孤星。”</p>

岑鹤珏感觉自己浪费了一盏茶的功夫听这人胡说八道。</p>

忽地——</p>

他鼻梁上被一道柔嫩轻轻滑过，像是水滴触碰，一闪而过的温存。</p>

秦翡抬手，指尖抚了抚他鼻梁上的红痣，紧接着又摩挲过他的眉心，“厄运快散开，好运快点来。”</p>

岑鹤珏呼吸一顿，眸底倒映出女子笑得千娇百媚的面孔，勾人心动，连带着他的身子都跟着僵了起来。</p>

“好了，现在我成为了你命数的守护者。”</p>

秦翡朝他郑重点头，“放心，交给我，一定会办砸…不是，一定会完成的。”</p>

岑鹤珏回过神，方才呆滞的表情一瞬间恢复成往常的模样。</p>

秦翡的手被男子拍开，毫无情绪地看着她，“谁让你守护了。”</p>

他的模样是无情冷漠的，可耳根子却是通红的。</p>

“小八，鹤珏，进来吧。”秦帝显然是听到了二人在外头算命的全过程，很是无语。</p>

岑鹤珏率先迈开步子，跨进正殿，只见李太医向秦帝禀报道：“三殿下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才会引发心疾，现下已经平稳下来了，只要好好歇息就没事了。”</p>

秦翡入殿听见这话，险些翻个白眼。</p>

不用想，这个劳什子太医一定是秦琇的人。</p>

就像是某些霸总文中，恶毒女配的专属医生，扯谎打配合是张口就来。</p>

“情绪激动？”</p>

秦帝看向秦翡，“小八，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姐姐了？”</p>

“……”</p>

秦翡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才重新对秦帝扬起一副委屈的表情：“父皇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在您心中，儿臣就是这种张狂无度，连自己亲姐姐都欺负的人吗？”</p>

“……”秦帝虽然没说话，但秦翡能从他眼神中读出反问，难道不是？</p>

“何况，父皇根本就不清楚明心堂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就一味地责怪儿臣呢？又不是只有儿臣会犯错，兴许这事就是三姐姐的错呢。”</p>

秦翡垂下眼睑，失落伤神的表情倒真让秦帝愣了下。</p>

“可是…琇儿平日里的脾气，大家都知道的，从不与人相争，若不是被激到了，如何会引发心疾？”这么说着，秦帝忽然又自信了起来，对秦翡板着一张脸，“小八，你莫要再撒谎诓骗父皇了。”</p>

“好，我承认。”秦翡说。</p>

岑鹤珏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她。</p>

“你承认欺负了琇儿？”秦帝严声。</p>

“不是儿臣想承认，而是父皇想听到的不就是这句话吗？在您的认知里，秦琇柔弱不能自理，我就只有刁蛮任性，您不就是表面宠宠我，心里装着的，不都是三姐姐吗？”</p>

秦翡这话惊得秦帝险些坐不住，只瞧女子垂下脑袋，睫翼上很快挂满泪珠子，扑簌成行，“我知道，那镯子对三姐姐意义非凡，但也不能这样攀污丞相府姑娘，</p>

儿臣不过是见顾念可怜，这才站出来替她证明清白，三姐姐又将黑锅压在儿臣身上，若不是少师能够证明儿臣没有摔碎姐姐的镯子，只怕儿臣今日就要冤死在明心堂了。”</p>

说着，秦翡就转身扑进了岑鹤珏怀中，男子本是不悦，正欲推开这人，却又在瞧见她眸子里划过的两分自嘲后，将将停下了手。</p>

“三姐姐有父皇和郑妃娘娘的疼爱，阿翡不同，我爹不疼娘不爱，我什么都没有。”</p>

“根本…就没有人爱我。”</p>

说到最后，秦翡当真有些动情了，想起自己原生家庭，父亲早亡，母亲犹如此刻的秦帝一般偏心其他手足。</p>

曾几何时，在秦翡为了大学几年学费马不停蹄打工，不买新衣服、不吃饭也要省下钱的时候，她弟弟却享用着母亲所有的关怀。</p>

父亲留下来的房子是二室一厅，她妈妈把主卧给了弟弟，又说自己睡眠轻，不习惯两个人睡。</p>

每每回家，秦翡就得睡在连脚都伸不开的窄沙发上，到了夏天，房子里只有一台风扇，她妈妈又说弟弟在长身体，要保证好睡眠，把唯一一台风扇拿给睡在主卧的弟弟。</p>

那年，她记得她高三。</p>

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夜里被热醒，浑身都是大汗，实在是受不了了，想进主卧和弟弟挤一挤，却发现睡在弟弟一边的妈妈，手还半抬着给弟弟扇风的蒲扇。</p>

对于她来说，那个地方不能称之为家，因为家是爱的代名词，那个地方，仅仅是住了有她血缘关系两个人的房子。</p>

在那个小房子里，妈妈会把鸡汤里唯一一个鸡腿夹给弟弟，也会在她过得捉襟见肘的时候，将赚来的工资分出一大半给弟弟买球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