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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奚无奈,只能先予李承志急报,而后与张敬之商定,如何驰援。
便是心急如焚,也不能乱了方寸。达奚也只能兵分两路:一路交由副帅张信之,领兵一万驻守武威,以防元遥南进。
另一路再分两部,他与张敬之各率一万,一路沿边墙往东,另一路越过边墙,往鄯善巡探。
又要分兵,还要分粮、分炮,如此便耽搁了一日。且强敌在侧,更要小心万分,行军自然不敢过快。如此这般,虽皆为骑兵,炮也只带小炮,一日也就能走百余里。
至第三日,达奚于昌松县(今武威古浪县)偶遇李亮麾下塘骑,才知皇甫让与李亮一南一北,边走边打,都快要打到黄河西岸了。
再追问时,因限于军令,塘骑就不敢多说了,只称奚中郎可放心行军,沿途必然畅行无阻。
只这一句,便令达奚惊诧无比。怀疑皇甫让与李亮十有已败崔延伯。
不然塘骑万万不敢说“凡大河以西,必畅行无阻”这样的话。
但转念一想:以四万败四十万,犹如天方夜谭,委实让人难以置信。
惊疑不定之下,达奚与张敬之未敢尽信塘骑之言,虽不再往南,而是沿丝绸古道往东,但依旧稳打稳扎,步步为营。
倒是确如塘骑所言,一路畅行无阻,但依旧又走了三日,才到距武威近三百里,予大河西岸的媪围县。
昌松虽为县,但民不过千余户,县兵不过数百。城墙更是经年失修,是以但见大军行至城下,昌松县令便举城投附了。
问到军情,自然是一概不知。
而等此时再见李亮,二人才知塘骑所言不虚。
达奚已被震的外焦里嫩,跟冻住了一样,莫说回应李亮,就连李亮问的是什么都未认真听。满脑子都是“崔延伯败了……慕容孝败了……”之类的念头。
而就连一向沉稳如山的张敬之也被惊的面色潮红,双眼放光。
好在多少还尚存一丝理智,猜到应是皇甫让连接大胜,李承志已然目不暇接,更怕越俎代疱会挠乱皇甫让的节奏,是以索性按令不发,任由皇甫让发挥。
当然,李承志定然已传讯于皇甫让,告知达奚已率三万新军北上驰援之事,自然也免不了赐皇甫让节制达奚的令节。但十有是皇甫让跑的太快,又忽东忽西,信使怕是还未追上,是以才会如此:他与达奚不知如今军情,皇甫让与李亮也不知李承志又遣大军来襄助予他二人,是以阴差阳错。
但何止是阴差阳错?
张敬之委实无法想像,以四万敌四十万,不胆胜了,还是大胜,且胜的如此之快,前后都还不到两旬?
皇甫让与李亮是如何做到的?
心中如同巨浪滔天,经久不平,张敬之难耐惊疑,而甫一张口,声音却又哑又颤,舌头就似打了结:“李主事:真就……大败慕容孝……并……并崔延伯?”
“军法如山,亮怎敢慌报军情,自然是胜了?”
听到“胜了”二字,达奚突然一个激灵,好似如梦初醒:“怎就胜的?”
这话问的太过突兀,还很是无礼。但李亮深知达奚秉性敦厚,不过是太过惊诧才出口无状,是以并不在意。
“托郎君洪福,皆是运气使然!”
任李亮不矜不伐,素来不骄不躁,但也忍不住呲出了白牙,“也赖皇甫将军能料敌予先,能当机立断,不使良机稍纵即逝,才有此大胜……”
确实是运气。
因为连皇甫让与李亮也没想到,吐谷浑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在火炮面前就如纸糊的一般。一听炮响,不论是天柱南部,还是慕容孝的六万精骑,须臾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也更未料到慕容孝不是一般的贪生怕死,大军虽乱却未败,他倒先逃了。
主帅一逃,麾下群龙无首,自然是乱上加乱,溃败只是必然。
更始料未及的是,慕容孝既不往南,也不往北,偏偏往东逃?
南门关距鄯善镇堪堪百里,且为了便于行军、运粮,驰道被崔延伯修的甚为平整,就如一马平川。
是以慕容孝就如指路之明灯,其后的溃兵更如南山羊一般,只知道跟着头羊跑,哪怕前面是悬崖也照跳不误。
鬼使神差,阴差阳错之下,竟就冲溃了崔延伯的营寨?
而后如法炮制,几轮火炮之后,崔延伯的前军也未撑过多久,便兵溃如山倒……
李亮觉得,就是用“老天有眼,得天大之侥幸”这样的用词,都不足以形容此战之顺利。
就跟白捡的一样!
只此一战,皇甫让与李亮之名必将天下皆闻……
心中欢喜不已,听张敬之赞叹,李亮才敛了敛心神。
“果真是洪福齐天,天佑我西海……只此一战,便可奠定我西海万世之基业……皇甫将军、李主事之功,日月可鉴……”
张敬之脸红的就像喝醉了一样,话音都未落,就朝着李亮深深的往下一拜。
怎么论也是李承志的外舅,如今更为左膀右臂,李亮哪敢托大。但张敬之的动作太快,莫说拦,李亮竟避都没来得避。
达奚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张敬之如何做,他就如何做。
这一次,李亮倒是反应了过来。但奈何达奚孔武有力,若论力气,也就比李承志、李彰李显二兄弟稍弱一些。李亮根本托不住。
他只好无奈道:“二位言重,此战皆赖皇甫将军运筹帷幄,亮受之有愧……”
“李主事何需自谦?”
张敬之施施然的起了身,稍缓了缓心神:“不过如今军情紧急,我等也无须客套,当以军务要紧……请问李主事,慕容孝与崔延伯即已落败,不知如今退至何处,兵力又余几何?”
“这二人并元澄均已败走榆中,麾下兵卒于乱战之中慌不择路,足有近半投于大河与湟水之中……又有皇甫将军与我掩杀,再由李时率后军沿路收拢,所俘溃兵已有五六万之广……粗略算来,崔延伯麾下兵力至多也就十万,且均为溃兵,几无军心与士气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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