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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演盯着走出校场的斛律金,正絮叨着,突见斛律金抬起了头,直戳戳的看了他一眼。
可能是鼻子发痛,用手捂了一下。但怪异的是,抬手之时,斛律金两指骈做刀剑状,朝着场中李承志的方向虚刺了两下。
元演稍一狐疑,脸色突变:“中郎,斛律金在警示:场中那两人欲对李承志不利……”
“慌什么?”
元渊低声喝道,“你此时才知有人欲对李承志不利?就没包括斛律金在内,这四人甫一上场就是杀招?”
能一样吗?
斛律金此举必有所指……
“再莫聒噪……若需用你提醒李承志才能警觉,李承志不知死了几遍了?”
元渊冷笑着,又朝不远处的李亮支了支下巴,“仔细看!”
看什么?
元演回头望去,见其口中似是含着一支铜哨?
这是准备发号施令?
嗯,肋下怎么闪着寒光?
等看清了什么东西后,元演心中一突:李大的身后竟然藏着一只引弓待发的利箭。
李亮身后还围着几个人,虽看不清持弓的是谁,但元演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睿……
好贼子,竟早就做了布置?
猛听一声嘶喝,元演飞快回头,又朝场中看去。
两个虎士齐头并进,齐齐朝李承志扑去。李承志依旧不躲不避,以刚对刚。
他坚信,不论是哪一个,但凡身上挨上他一肘,必是骨折筋断的下场。
再废掉一个,就只剩一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要如两座冰山相撞,双文堪堪交手直际,李承志眼中突的闪过一抹寒光。再一细看,一个大汉拢着袖子,将手藏在其中,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匕首。似一道闪电,飞一般的朝他脖子刺来。
若是被刺中,哪里还有命在?
心中警铃大作,已挥出一半的铁肘猛的往回一缩,堪堪挡在面前。
本能之下,李承志急往一侧瞥了一眼,就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另一把刀以极其阴险的角度刺下胯下。
这是要让我断子绝孙?
我干你大爷……
放着胸不刺,腰不刺,你刺老二?
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将另一只手往裆间一护。仿佛被人照头砸了一锤,双膝一曲,身体猛的往下一矮。
“刀?”
直到此时,才有人惊呼出声。
这两刀藏的如此之深,离的如此之近,且发动的如此迅捷,李承志哪能躲的开?
元演终于知道,斛律金那并指一刺代表的是什么含意。
果不其然,那两刀准准的刺到了李承志的身上。
完了……
可惜李承志何等勇武,竟中了奸人毒计?
只以为会听到李承志心有不甘的怒吼或是惨叫,不想却是一声高喝:“李大莫动……”
李亮急声大吼:“李睿莫动……”
确实不能轻动:三人不但紧贴在一起,且在飞速移动,即便李睿有把握,其余三个却不一定。万一射到李承志呢?
差那么一丝,李睿手里的箭就射出去了。
“叮……”
“刺拉……”
没听到刀锋入肉的脆响,却听到了两声金铁相击的声音?
只觉手里的刀刺的不是人肉,而是铁板。拼上了全身的力气,竟都再往前刺不动半分?
难道李承志整个人都是铁铸的?
两个虎士悚然一惊,猛一抬头,恰好就看到了两把刀尖划过李承志的胳膊与小腹时,擦起的两道火星。
外层的儒衫已被割破,露出了里面的内甲,竟闪着刺眼的银光?
李承志竟在衣下着了甲?
都已经知道元士维没安好心,李承志怎可能不做防备?
不过这套甲并不是他比斗前现穿的,而是自忖得罪的人太多,可能会遇到暗杀之类,所以平日上衙当值、下衙回府不着甲胄之时,衣服里就套着这么一件。
锁子甲,又称环锁铠,制法很简单:由铁丝或铁环套扣缀合成衣状。一般只有家世不显的世族子弟或庶族子弟,置办不起鱼鳞铠,才会穿这一种。
不过李氏铁匠的锻铁技术已极精熟,用的是极细的钢丝,所以极薄,不但轻便,防御力也极高。里面都用帛纱缀衬,故而走动时也不会发出声响……
二人目眦欲裂,不约而同的收回刀,欲刺向李承志的面门。
身上穿了甲,那脸上呢?
但李承志又怎会给他们刺出第二刀的机会?
护在裆下的那只手“筱”的一探,李承志便抓住了其中一个大汉的手腕,用力一带,同时脚下往后一退。
“嗤……”
这才是刀锋入肉的声音。
又准又狠,一尺长的刀刃竟直没至柄。
而李承志已毫发无损的飘出了一丈之外。
看着艰难回过头的同伴,嘴里还不停的往外涌着血,大汉仿佛蛇咬了一口,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刀柄。
“噗……”
一口鲜血喷出,像一根被砍倒的大树,另一个高车虎士直挺挺如同一个地上一栽。
“啊……”
不知是不是亲手杀了同伴无法接受,还是已知必死,索性求个痛快。仅站着的那一个嘴里疯狂着尖叫着,张牙舞爪的朝李承志冲去。
李承志脚下一踏,右肘一突,重如山崩,利如斧劈,狠狠的往前一刺。
肘尖无一丝偏差,准准的击在虎士的喉部。仿佛尖叫的鸡鸭被攥住了脖子,嘶喊声戛然而止。
“好好的人,装什么野兽?”
李承志轻轻一叹,收势负手,淡淡的看着立于场边的元士维和元士孝。
近千人围观,但好像全部施了定身术,偌大的校场竟无半丝多余的声音。
偶有山风吹来,才能听到一两声旗帜随风舞动的沙沙声。
李承志……胜了?
四个虎士,皆是于疆场搏杀过的军中力士,在李承志手下竟未撑过三合?
不但败了,且是两死、一残、一伤?
看着长身玉立,出尘脱俗的李承志,就如看到了洪荒怪兽,元谳等人止不住的心底发凉。
幸亏没有贸然挑战于李承志,不然怎么也会少一只胳膊或是一条腿吧?
万幸……真是万幸……
元演瞪着一双牛眼,恨不得将李承志里里外外看个通透。那最后一肘用力极大,已将衣裳撑破,竟也露出了明晃晃的一块,分明就是金铁之物。
怪不得感觉他那一肘威力暴增,一肘就能击塌虎士胸骨?
元演紧紧的咬着牙,口中含湖不清的骂着:“好狗贼,你还不如穿着甲,比试兵刃呢?”
“怕是胜的更快?”元渊谓然叹道,“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还是在禁中,比的是枪术。不过都只拿的是木杆,且用布包了尖头。
与李承志比试手羽林是刺,而李承志却是抡:小儿胳膊粗细的槊杆被他耍的舞的如同车轮,一劈就折一根。穿着甲主的羽林只挨了他一棍,就被震的口中见血,倒地不动……
元演一想起来,就萌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咬牙骂道:“可恨这奸滑小贼鬼计多端,又力大无穷,还真就天下无敌了?”
“天下如此之大,英雄辈出,哪能称的是无敌?等何日奚康生、杨大眼入了京,再让他见识见识……”
感恨着,元渊又催着马,邀着元演:“也该是尘埃落定了……莫看了,省得李承志杀的性起,将元士维两兄弟也一道杀了……便是要斩,也该有陛下谕令才能行刑……”
“活该!”元演低声骂了一句,催马跟上。
李承志并无多快,就像散步一样,闲庭信步的走向元士维。但元士维却觉的好像有一座山向他压来,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颤:“李承志,你竟然穿了甲,你怎么能穿甲?”
李承志好不奇怪:“为什么不能穿甲?”
就如喉咙里塞了东西,元士维猛的一滞。
刘腾确实说过:可穿甲角抵,但只能徒手。问题是,穿上几十斤重的铁甲,多走两步就会喘气,还如何施展手脚?
但为何李承志就可以?
心中暗恨不已,又听李承志幽声问道:“但你却让虎士私藏了兵刃?”
元士维的心脏猛的一缩:“不是我……我一概不知……”
仿佛听到了笑话,李承志却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怂恿兵卒谋刺上官,这可是死罪!不过无妨,有人会让你承认的……”
李承志转过头,朝着远处的刘腾一揖:“敢问寺卿,如今,下官总能行刑了吧?”
看了看场间的那几句死尸,刘腾脸上的肉直抽抽,憋了半天才回道:“可!”
李承志点点头,转过身,冷冷看着元谳等人:“可曾听到寺卿之言?”
就似如梦初醒,元谳猛的一个激灵,本想露出一丝笑,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属……属下遵令……”
仿佛身后有狗撵着,三百余虎贲一个跑的比一个快,心里暗暗的骂着娘,也不知骂的是那一个。
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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