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担忧与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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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长发散乱、衣襟微开，这神采奕奕的人哪里像个发病的人？</p>

他笑吟吟地看着她，伸手在她额头一点，又顺着滑到鼻尖，再慢慢滑到唇上。</p>

谢蕴昭茫然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p>

“傻了么？”他低笑一声，“长乐果真是个傻孩子。”</p>

平时的师兄，白衣翠冠、装饰齐整，正是翩翩如玉的佳公子。</p>

现在胜寒府中的这个人，却长发散落、衣衫不整，微笑似乎不变，手里的动作却……</p>

只是简单的手指滑动，由他慢条斯理做来，却显得很不对劲。</p>

“师，师兄……”谢蕴昭居然结巴了一下，“你原来骗我？你根本没有魔气发作……”</p>

“嘘。”</p>

他的手指按了按她的嘴唇，又探进些许，像是一个噤声的暗示，却又像有别的什么意味。</p>

接着，他埋头吻了下来。</p>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个都更绵长，像被放慢了无数倍，一点一滴的细节也都随之放慢了无数倍。</p>

“师……”</p>

“叫‘枕流’，或者‘长安哥哥’。”</p>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声音也微微沙哑，却还是带着笑意，又像隐忍的动情。</p>

换作平时，她多半会拒绝。小时候的昵称，长大了说出来真是显得有些奇怪。若直接叫他的大名，也不习惯。</p>

唯有在这时……</p>

唯有在这时。</p>

她揪住他的衣襟，也说不清是想推开他还是想拉住他，只能说：“长安哥哥。”</p>

他好像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地得到这个回答，一时动作一顿。</p>

再接着，就是忍耐的呼吸。</p>

一个灼热的轻吻落在她耳畔。</p>

“这样可以？”</p>

温润清朗的声音，变得低哑，带着一丝魔性般的蛊惑。</p>

轻吻落在她脖颈边。</p>

“……这样也可以？”</p>

谢蕴昭几乎把自己缩了起来。她从未觉得卧榻是一种如此窄小的家具，只需要一个人在她上方轻轻一笼，就能让世界变得密不透风。</p>

师兄抬起头，在咫尺之间凝视她。她简直要有一种错觉，以为他的眼里会有冰雪和血色一同融化，把周围的世界都变成一片空旷和虚无。</p>

他仍在微笑，但这个微笑变暗了，也变得安静。</p>

不是令人安心的安静，而更像猛兽屏息凝神时的安静。</p>

她感到自己在被猛兽凝视。尽管无害，却仍旧带来莫名的战栗。</p>

他衣襟敞开，宽大的衣袍只松松挂在身上。</p>

“长乐。师妹。”他又在她唇边一吻，眼眸自始至终凝视着她，带着让人难明的笑意，“你问我……让你想清楚什么？现在你明白了吗？”</p>

“我想要的‘成亲’，和长乐以为的‘成亲’……是否有许多的不同？”</p>

谢蕴昭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p>

“你是说……”</p>

“不止是这样……还有更多。”他在她唇上停留，眼眸半阖，柔软的长发落在她皮肤上，“像这样……还有这样。还有更过分的事，我一直都在想。”</p>

他在这么说，然而却始终没有更多的动作。</p>

他只是拂开她脸旁的发丝，专注地看着她。</p>

“师妹呢？”他哑声问，“师妹看着我的时候，不想做些什么吗？从来不想么？”</p>

谢蕴昭几乎要忘了紧张的滋味，现在却又都全部想了起来。</p>

她有些晕，但她在竭力思考。</p>

理智其实已经摇摇欲坠，但她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持清醒，努力思考。</p>

“我也，我也……”她克制不住脸红了，声音变得很小，“我也不是没想过……”</p>

她刚刚还在心里禽兽了一把呢……</p>

他怔了怔，审视般地眯了眯眼：“真的？我却从未觉得师妹看我有任何……欲念。”</p>

“修，修仙者本来就欲念淡薄……”</p>

“哦？”</p>

他干脆在边上侧身躺下，单手撑脸，另一手圈住她，浅笑道：“那为何我对师妹就欲念浓烈？”</p>

救命啊来人啊这个师兄是假的他平时不是这个画风啊——谢蕴昭在心中呐喊。</p>

一个人慌乱到一定程度，说话可以咬舌头，内心也会分裂成无数纷乱的念头。</p>

而且，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p>

“因为……”她憋了半天，“因为你是衣冠禽兽！”</p>

……她大概是个傻子吧。谢蕴昭默默唾弃自己。</p>

可师兄只是一怔，旋即大笑起来。</p>

他很久没有这般开心了，笑得四周空气震动，也更加不像那个仙气飘飘、温雅守礼的仙门弟子。</p>

反而……更像魔族。但他原本也确实是魔族。</p>

笑够了，他便捏了捏她的脸颊，俊丽眉眼笑意盈盈，又平添一丝引诱。</p>

“师妹说得对。”他温声道，“在面对师妹时，我心中某些念头的确和禽兽无异……说不准比禽兽更禽兽。”</p>

他靠得更近了些，含着笑，低低问：“即便如此，师妹可也还心疼我？或者……愿意更心疼我一些？”</p>

谢蕴昭想，她大约被冲昏了头。</p>

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得见这一个人，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一个个全是关于他，一会儿想“他可真好看啊师兄为什么这么好看”，一会儿想“要是搞个仙门选美大赛我一定忠实地选择师兄”。</p>

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只占用了很少的空间，不需要任何精力，就像泉水一般自然而然地流淌而过。</p>

因为她最主要的精力都要用来思考一件事。</p>

“啊……你是说……”</p>

谢蕴昭总算有些明白过来。她睁大眼：“你说让我想清楚的，就是愿不愿意和你……”</p>

他笑了笑，却摇了摇头。</p>

“我知道，如果我有要求，师妹是不会拒绝我的。”他的神情忽然安宁下来，变得更加温柔，“我也知道师妹是喜爱我的。”</p>

“但是，这一份喜爱究竟和师妹对其他人有何区别？在师妹心中，我究竟是一个亲人、兄长，还是你的心上人？我却不能明了，也更怕你不明了。”</p>

谢蕴昭不明白：“我？我当然很清楚……”</p>

他亲了亲她的嘴唇。</p>

“爱是嫉妒和独占，是无法摆脱的欲念。如果师妹对我只有依恋而没有欲念，便是只将我当作兄长。”他说，“我固然可以不去考虑，因为只要师妹在我身边，我便会极欣慰。可若你无意，便迟早会为我的……那些念头而感到苦恼。”</p>

“所以，我希望你真正想清楚，再做决定。”</p>

胜寒府里少有阳光。没有光，一切都显得很暗。</p>

但是……</p>

为什么这么暗的环境里，会养出他这样温柔的性格？</p>

她听见了胜寒府中流水的声音，于是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跟着化开了。</p>

“师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p>

“嗯？”</p>

“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p>

谢蕴昭把他拉过来。</p>

“我从来没什么成了亲才能如何的观念，所以……现在你想试试吗？”</p>

他像一个站在橱窗前，对着一件珍宝看了很久的孩子。他对着珍宝苦恼和生气，还会威胁别人说你要是不给我这件珍宝我就会做出不好的事。</p>

但所有这些苦恼和生气，都是建立在一个下意识的认知上：他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的。</p>

有人因为太轻易获得而肆无忌惮的伤害，有人看似肆无忌惮，实际是因为早就绝望。</p>

而假如这个时候，真的有谁将这件珍宝放在他手上……</p>

他反而会惶恐起来，甚至一动不敢动。</p>

“……师妹。”</p>

良久，他才翻过身，低声叫她。</p>

“长乐……长乐。”</p>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p>

今天的小剧场非常短。</p>

因为这只是一个对系统的简单访谈。</p>

系统：这孩子太傻了，我拉不住。她以为我为什么不发布任务？</p>

罢了，我是个系统，我莫得感情，我只会五雷轰顶。</p>

*</p>

没有停车场，不要想了……</p>

评论有人说对啦，师兄顾虑的还真就是石无患猜到的。</p>

两个人谈恋爱，情到深处肯定不会止乎礼。</p>

但昭昭没太有这个神经，然后师兄又是个衣冠禽……不是，是他想得比较成熟。</p>

年轻人谈恋爱有时候很容易搞混不同的感情，那对其中那个真正属于爱情的人来说其实真的蛮痛苦。</p>

师兄太温柔考虑太多啦。</p>

他虽然是个大魔王，但在面对师妹的时候，他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小天使</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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