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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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只有风来山顶的众人在关注阴风洞的比赛。</p>

天枢峰, 微梦洞府。</p>

灵田丰饶、屋舍玲珑, 荷塘秋意慵懒。院子前面有一个突兀的土坑，坑边有一个瘫在躺椅上的老头，正打着呵欠看一面水镜。</p>

当他看见长脸细眼的吴卓被自家徒儿气得险些气息紊乱, 还要自以为得计地洋洋得意时, 不禁摇头，再摇头。</p>

“这些修士啊……一个个的，都太看得起自己了。”老头子啧啧感叹，“脑子也不大够用。可见修士不吃饭、光吃丹药, 是要不得的。”</p>

今晚给徒弟做点什么吃的呢？吃鱼吧。补补脑, 再聪明点，以后把那群蠢人耍得团团转。</p>

老头子嘿嘿几声, 心里美滋滋。</p>

*</p>

谢蕴昭跟在那三人身后。吴卓在最前面。</p>

阴风洞的第二层明显多了一些岔路。</p>

吴卓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地形, 毫不犹豫地在前方带路，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已经找到这一层的纯阴罡风所在。</p>

“第二层的纯阴罡风就让谢师叔你们拿着吧。”他说得豪爽, 还自嘲, “让我们拿了，多半也保不住。”</p>

六人前后排成一列。洞内昏暗，只有极轻的脚步声，还有时不时突然响起的水滴声、碎石滚落的声音。微小的水滴折射着夜明珠微弱的光线, 似乎将谁的狞笑一带而过。</p>

“……真的吗？”佘小川有些不安，不禁问道。</p>

吴卓立即停下脚步，非常明显地表露出了不快：“佘道友可是不信我等？”</p>

被他这么严肃地一问，佘小川就有些瑟缩, 下意识否定：“啊，不是的……”</p>

吴卓犹不满足，还去逼问其他两人，振振有词：“谢师叔，石道友，我们既然决定合作，就要相互信任对方才对。竞争对手众多，实力强劲者不少，如果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们怎么战胜其他人？”</p>

“哎呀！”</p>

谢蕴昭一拍手掌。</p>

昏暗里忽然响起的清脆响声让几人都吓了一跳。</p>

“你说得很有道理啊！吴师侄……还有这两位知名不具的道友。”她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那么来吧，我们来发道心誓言，发誓在只剩下我们三队之前，绝对不主动向彼此出手。小川，石无患，你们也来一起发吧？”</p>

石无患：“我没意见。”</p>

佘小川：“好的谢师叔！”</p>

这下子，轮到吴卓几人脸色不好看了。他们支支吾吾，胡乱说了几句话含糊过去，诸如“何必伤了同门感情”之类的屁话。</p>

谢蕴昭义正言辞谴责：“你们不肯？你们是不是想骗我们？”</p>

吴卓强笑：“怎……怎么会！谢师叔，我是考虑着，现在还没和另一队道友汇合，要是我们先发誓，万一他们知道了，趁机发难怎么办？还是等汇合之后，我们再一同起誓吧。”</p>

另两人连忙附和。</p>

谢蕴昭问：“真的？”</p>

“真的真的！”</p>

“哦——那我就相信你们吧。其实，你们说得也很有道理啊对不对？”</p>

“是的是的！”</p>

不等三人擦擦冷汗，只听又一声：“但是！”</p>

吴卓的心又迅速提了起来：“啊？”</p>

“你们要跟小川道歉。”谢蕴昭责备道，“吴师侄，你怎么能凶她呢？看把孩子给吓得。你们原本就长得太丑，我可是好说歹说才让我的队友愿意接受你们，你们竟然还凶她？”</p>

“谢师叔，你好似也并未‘好说歹说’……”</p>

“嗯？”</p>

吴卓咬牙：“我错了，佘道友，我不该凶你，真是十分对不起。”</p>

[来自吴卓的【恶感值】+5]</p>

佘小川腼腆道：“没关系……”</p>

“没关系是不可能的。”谢蕴昭笑眯眯，“你看孩子被吓得，说话声音都变小了。吴师侄，你是不是该送点什么东西给孩子安安心、定定神啊？”</p>

吴卓：……</p>

那小妖修不是本来就声音小吗！</p>

他的面容在黑暗中扭曲一瞬，变得十分狰狞，声音压着怒火，森森笑道：“谢师叔……说得对。不知谢师叔要什么礼物，才能满意？”</p>

“嗐，怎么是我要，是给小川的嘛。我看，随便拿几块灵石就很不错。”</p>

吴卓僵了僵，拿出两个灵石，不顾两个同伴的犹疑劝阻，反手就往后一抛。谢蕴昭一把接住，笑得灿烂舒心，道：“吴师侄真听话，堪称孝道楷模。”</p>

吴卓不说话，像是终于气到不想伪装了，闷着头朝前走。</p>

[来自吴卓的【自我安慰值】+10]</p>

光线越来越幽暗，四周的隧道也在收紧。阴冷的墙壁恻恻地朝人逼来，好似是无穷的黑暗在蔓延，随时准备将人吞噬。</p>

隐约地，前面那三人的速度在渐渐加快；他们和谢蕴昭之间的距离，也在悄然拉远。</p>

黑暗会模糊人的感知。不是经验老道的修士，很少能如此得心应手地利用周遭环境。</p>

“吴师侄。”</p>

谢蕴昭那带着散漫笑意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扩散。</p>

“你们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我们都快追不上了。”</p>

吴卓呵呵几声。隔了一段幽冷的距离，那笑声也像染了冷意，还带着罡风一般尖利的意味。他说：“这不是正合谢师叔心意？我们三人长相抱歉得很，不敢污了谢师叔眼睛！”</p>

“哎呀，你这人。”谢蕴昭责怪道，“长得丑是事实，怎么还不让人说呢？”</p>

滴答——</p>

一滴水珠滴下。不同于阴风洞中自然形成的水珠；它要格外大一些、圆一些，因而滴响的声音也格外脆亮些。</p>

但这种差异异常微小。应该没人会注意。</p>

吴卓却猛地回过了头。</p>

一抹异样的亮光被他的眼睛折射出来。</p>

“动手！！”他高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将落败于此，也是一个事实！！”</p>

早在他第一个字说出时，他和他的两名同伴就极有默契地矮身一趴；从他们上方，一张细密大网啷当飞出，直奔谢蕴昭而去！</p>

刀光雪亮、脆响如铃，那大网上面竟然是挂着无数锋利的小刀，煞气逼人，眼看就是要兜头罩下！</p>

吴卓盯着这一幕。</p>

他趴下的动作太快太猛，手心都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快意。</p>

他们逃不过的。他想。</p>

这张网叫“恢恢网”，是精心炼制的上品灵器，一旦出击，不逮到猎物就不会停下。师门统一下发的佩剑不过是中品灵器，不可能击破恢恢网；凭借不动修士的能力，也不可能比恢恢网更快。</p>

这是吴卓费尽心血才制作出来的秘密武器。</p>

虽然是取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含义，听到的人却总觉得有些好笑。就像他们也总会觉得吴卓这个人很好笑一样。他本是北斗仙宗修士后代，自幼修仙，十五岁就成就不动境，也曾被称赞过有灵气、有天赋。可随着年龄增加，他一年年地在这个境界上苦熬，他这个神童也就慢慢成了笑话……</p>

这短短一息，在他脑海里却像将过去无数年回放了一遍。时间恍若凝固。</p>

他嫉恨那些天才。他也曾经让一些所谓的天才一败涂地。他对自己有信心。他自己成了笑话，就渴望将其他天才也变成笑话。</p>

什么谢师叔——呸！谢蕴昭，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才不如经验强。</p>

他想将谢蕴昭踩在脚下。这样一来，就好像将天枢峰那个高高在上、连仰望都艰难的天才剑修踩在脚下一样……</p>

只要赢过这个女修……</p>

脑海中缓慢凝固的时间，在现实里不过转瞬。</p>

吴卓脸上已经露出了快意的笑容……</p>

下一刻，却张大了嘴。</p>

当啷——</p>

刀锋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p>

叮叮叮——</p>

它们好像接连撞上了什么东西！</p>

就在恢恢网快要将那三人一网打尽时，那个女修突然变出了一大块黑黢黢的石头，用力往前一丢！</p>

“看我天降正义啦——！”</p>

她以一个绝对标准的投掷姿势将大石头丢了出去。</p>

恢恢网上的兵刃像是猛然受到什么强烈的吸引力，瞬间吸附上去；整张大网被石头裹住，每一把小刀都紧紧贴在石头上，转眼就整个倒飞过来！</p>

吴卓陷入呆滞中。那是……</p>

“那是陨铁？！”吴卓的一个队友惊呼出声，“吴师兄，那是有磁力的天然陨铁！”</p>

嘭！被石头击中的恢恢网在他们身后重重落地。</p>

呼——</p>

紧接着，又是一道火光亮起。</p>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任你暗器出其不意，也难逃我磁铁天生引力！”谢蕴昭唱着怪模怪样的戏腔，剑上火焰指向三人，“接受制裁的时刻到了，授首吧，贼人！”</p>

呆愣半晌的吴卓一蹦而起，抓着剑，崩溃地朝前砍去：“不公平！！谁会随身带一大块陨铁……你为什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啊！！”</p>

“因为我的名字叫哆啦A梦啊！！”</p>

[来自吴卓的【悲愤值】+20]</p>

……</p>

洞外，山顶，同样一片呆愣。</p>

“为什么她会有陨铁？”</p>

“好像说过……是要用来做石板烤肉吧……”</p>

“做石板烤肉为什么要陨铁？”</p>

“呃……因为别有风味？”</p>

“卫师弟？”</p>

青年轻快道：“师妹真聪明。”</p>

“……行吧。”</p>

……</p>

火龙从谢蕴昭的剑尖奔出，呼啸冲过。</p>

吴卓才找回自己的理智，立刻想往后退，然而他的两名同伴被他带得也跟着往前冲锋，这下三人一下撞成一团。偏偏他们为了偷袭，自己找了个狭窄的通道，施展不开、逃不过去，转眼就被火焰烫晕了过去，身上起了大把水泡，模样异常凄惨。</p>

后面躲着的他们真正的合作者，也因为合力使用恢恢网，仓促间还没来得及补充灵力，被火龙一波带走。</p>

[来自吴卓的【震惊值】+20]</p>

[来自罗丰吉的【震惊值】+2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