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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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p>

雨衣女说话的语速很慢, 婆婆勉强能听懂。她认真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你们俩也是来避雨的？那今天我这屋里可热闹了。”说着笑起来，侧身让出一条路, “外面雨大, 进来吧。”</p>

雨衣女面露微笑, “谢谢。”</p>

一男一女随后便进了门。原就不大的堂屋瞬间站满人, 被挤得满当当。</p>

阮念初抬眸，不露痕迹地打量后面进屋的两人。那女人三十来岁的年纪，长了张鹅蛋脸，五官不错，就是肤色略偏黄；男的看着比女的年轻两三岁, 英俊秀气，也比女人更白，白得多。</p>

她打量着两个人, 笑着道：“你们的车也在路上出故障了么？”</p>

雨衣女笑答是, 那神态, 和气又客套：“我们刚从七龙山出来，本打算直接去白溪镇的, 谁知道半路上遇到暴雨，车坏了。荒山野岭没处去, 只好先找个地方避雨。”</p>

阮念初察觉到, 这人汉语发音很刻意，个别字眼咬得很死。她目光扫过这对穿雨衣的男女，颇随意地问出一句话：“你们是从哪儿来旅游的呀？”</p>

雨衣女回答：“南城。”</p>

阮念初笑了下, “听你的口音，还以为你不是大陆人。”</p>

“我常年都在泰国那边工作。”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 国语就不太标准。让你见笑了。”</p>

两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p>

雨衣男倒是没怎么说话，头微垂，脸色发白，时不时还咳嗽两声。陈国志则自顾自地夹菜吃，唏哩呼噜，跟饿死鬼投胎似的。</p>

厉腾往嘴里扔了颗花生，嚼着，又拿起瓷盅子喝水，表情冷淡，一眼没看那对男女。</p>

突的，雨衣男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雨衣女赶紧拍他的背给他顺气。</p>

阮念初问：“你男朋友身体好像不太好？”</p>

雨衣女笑着说：“不该这几天出来旅游的，又是雨又是大风。他感冒了。”</p>

这时，婆婆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还端着刚炒好的一荤一素，边笑边招呼：“来来来，都没吃饭吧？一起吃。自从我几个儿子出克打工，这屋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坐。”</p>

几人神色如常地上桌坐定。</p>

老婆婆热情地给他们递碗筷，“来来来，鸡啊肉的你们城里人不稀奇，但这些都是土货，没加饲料的，还是可以将就吃。”</p>

说完又从里屋拿出个白色汽油桶，说：“这是我大儿子泡的桑葚酒，好几年了，来，我给你们倒上。”</p>

陈国志看她忙活，冷不丁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故意说得缓慢：“欸，阿婆，你这么好心，就不怕我们这儿有坏人啊？”</p>

话音落地，屋里的气氛陡然生变。</p>

“……”阿婆倒酒的动作顿住，抬起头，脸上的表情茫然里交织惊惧。</p>

陈国志又噗嗤一声，摆手，“说个笑而已，老人家别紧张。”</p>

阿婆僵笑了下。把酒给几人倒上，坐下来吃饭。</p>

始终精神不佳的雨衣男看见酒，突的眼睛一亮。他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竖大拇指：“哎呀，真不错。”说着一伸手，把杯子给举起来，乐呵呵道，“这荒郊野外，能在一起躲个雨也是缘分。咳咳……干了这杯酒，大家就交个朋友怎么样！”</p>

“好啊！”陈国志一拍手，“我姓陈，名浩南，兄弟怎么称呼？”</p>

雨衣男朗声笑道：“段誉！”</p>

厉腾没表情，抄起白酒一口干，眉头都不带皱，“厉腾。”</p>

阮念初低头吃饭，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p>

屋子里静了静，然后雨衣男就哈哈大笑起来，指厉腾，“行啊这位兄弟，海量啊！够意思，我最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说完和陈国志碰碰杯，一起闷了。</p>

雨衣女也笑着，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p>

谈笑风生，气氛融洽，一顿晚饭很快便吃完。</p>

婆婆给几路人分别铺好了床，然后返回堂屋，坐在椅子上缝衣裳。她年纪大了眼睛不好，请阮念初帮她穿针线。</p>

阮念初把几根针都给她穿好，才递回去，坐在旁边看她缝。</p>

婆婆看她一眼，用方言说：“锅里烧的有热水。你早点洗洗，睡吧。明天赶场的时候我把你们送克街上赶车。”</p>

这话，阮念初不太听得懂。看着婆婆满是褶子的脸，她心底一柔，不禁笑起来，“你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婆婆。她现在的年纪应比你大些。你们都对人很好，很善良。”</p>

婆婆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笑道：“姑娘，你要说慢点我才听得懂。”</p>

阮念初对她笑笑，没答话，起身回房间了。</p>

卧室陈设简陋，也没有开灯，堂屋的亮光从门缝里泻入一道。她抬眸，看见厉腾坐在床边，手里夹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眉眼隐在暗处。</p>

屋里有一股很浓的白酒味儿。</p>

阮念初反手把门关好。室内瞬间重归漆黑。</p>

她快步走到她身前，皱紧眉，声音压得很低，不安道：“你没有真喝醉吧？”</p>

厉腾看她一眼，语气冷静，“你说呢。”</p>

阮念初又问：“……那一男一女，是不是之前追杀我们的那两个人？”</p>

厉腾把烟丢地上，拿脚碾死了火星，“是。”</p>

她心沉到谷底，“……那我们现在怎么办？”</p>

厉腾：“见机行事。”</p>

“……”阮念初抿了抿唇，声音还是很低：“陈国志到底帮哪边？”</p>

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人咚咚敲响，隔着门板，陈国志的声音骂骂咧咧传进来，醉醺醺的，含混不清道：“厉哥，你这酒量也太他妈菜了，比那个段誉还菜……嗝！开门开门，我还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p>

厉腾扭头看了阮念初一眼。她会意，上前把门打开。</p>

陈国志身上酒气熏天，拎着一桶酒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p>

门刚关，一把伞刀就抵在他脖子上。</p>

陈国志一瞧见那刀就发憷，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低声：“我好心好意来帮忙，厉哥，您就这样对朋友？”</p>

厉腾没有笑意地勾嘴角，“我是兵，你是贼，当不了朋友。”</p>

“切。”陈国志嗤，“要不是看你救过我命，鬼才管你们死活。”</p>

阮念初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救你命？什么时候？”</p>

陈国志盯着厉腾，说：“你知那两个人一直在盯着你们，但我不知，客栈闹那一出，他们肯定就要注意到我。达恩和郑爷之间那么大一梁子，他们是达恩的人，我是郑爷的人，我要落他们手上，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你我关一晚上，第二天又把我丢派出所门口，是在救我的命。”他顿了下，道：“人在江湖讲个义字。你救我一命，所以我来还你一命。外头那两个都是职业杀手，你一个人还好说，带着这么个手无抓鸡之力的妞，胜算大么？”</p>

阮念初纠正：“手无缚鸡之力。”</p>

陈国志瞥她一眼，换回粤语：“早跟你们说我国语差，不吐槽不行？”</p>

厉腾说：“你是怎么知道的？”</p>

“我看见那条路上废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你的。”陈国志道，“又看见那两个人行踪鬼祟。估摸着你们出事了。再者说，你们要是死了，我找不到达恩也没办法跟郑爷交差。”</p>

阮念初忍不住打断：“先说接下来怎么办吧。”</p>

厉腾和陈国志看了对方一眼。</p>

陈国志眼珠子转转，拍胸脯：“那娘们儿一看就比那男的剽悍，女的我来，男的给你。”</p>

厉腾：“那男的之前中了我一枪。”</p>

陈国志被呛住，“你他妈不早说？”</p>

厉腾面无表情：“你他妈也没问。”</p>

陈国志咬咬牙根儿，“那就男的给你，女的给我。”稍顿了下，又问：“你手上有家伙么？”</p>

厉腾说：“没子儿了。”</p>

陈国志低骂了句脏话，瞠目：“那你让老子拿什么跟他们干？”</p>

厉腾靠在门侧，没搭腔，只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给他丢过去。陈国志伸手接过，瞅瞅短刀，再瞅瞅厉腾手上拿的伞刀，说：“我要你那把。”</p>

阮念初瞪他一眼：“那是中国空军的军刀。”</p>

闻言，陈国志瘪瘪嘴，不吭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