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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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狗屎运。</p>

就这样，节目单上，阮念初的名字第一次从“某某等人”里跳脱了出来，成了一个独唱演员。她的曲目是祖国之声系列的《秋——帕米尔我的家乡多么美》，原唱是殷秀梅，女高音，偏难的一首歌。</p>

好在阮念初的声带音域很广，能驾驭。</p>

后面几次彩排，她的完成度一次比一次好，正式演出的前一天，总导演总算没建议换人唱了。</p>

“最开始，我根本不同意把这首歌拿给你唱，你舞台经验不足，有点怯场。”点评节目的环节，总导演很直接，“我们这场晚会的观众，和你平时见的基层战士可不一样。希望你继续努力，明天表现好点儿，别给你们演出团丢脸。”</p>

阮念初满脸笑容地点头。她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就是批评，早就百毒不侵。而且，导演的话很中肯，她本来水平就不到位。</p>

为了有更好的状态，演出当天，阮念初提前很早就去了后台。</p>

政治部把晚会地点定在解放军艺术宫。这个艺术宫年代已久，墙壁隔音效果不佳，所以后台和前台分别设在两栋楼。</p>

下午四点，离晚会开始还有四个小时，演出人员都还没到。</p>

阮念初把演出服装放进化妆间，然后去了艺术宫背后的小花园。阳光静好，四下无人。</p>

她开始开嗓。</p>

清脆甜美的女声，高而亮，震得旁边的树叶都在摇动。</p>

开到一半，背后忽然传来阵脚步声，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奇怪。这么早，谁跑这儿来吊嗓子？”</p>

阮念初认得这个声音。华丽的播音腔，抑扬顿挫，说句话比她唱首歌还好听，是这次晚会的女主持李小妍。迄今为止，这场晚会已经彩排了近十次，李小妍开场那句“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听得她耳朵起茧。</p>

阮念初站在原地没有动。</p>

歌唱演员演出前在后台开嗓，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阮念初转过身，嘴角已经上扬，准备跟对方打个招呼。</p>

不远处，女主持面含微笑走过来。</p>

她身旁还有一个人。</p>

冷脸寒眼，军装笔挺，比原就高挑的李小妍还高出一个头。短短几秒工夫，阮念初嘴角的弧度僵在了脸上。</p>

过去的七年里，她从未想过会有和那人久别重逢的一天，然而，离奇的是，离奇的事居然就这么离奇地发生。更离奇的是，那段已被岁月模糊的记忆，只一眼，便重新在她脑子里鲜活。</p>

一个名字浮现出来。</p>

因为这个意外，阮念初没能笑意自如地和女主持打成招呼。</p>

换成李小妍笑盈盈地招呼她，“你好啊。”这场晚会的演员有百余人，她只知道阮念初的节目是独唱，却并不记得她的名字。</p>

须臾的震惊过后，阮念初恢复常态，笑笑，“你好。”</p>

“刚刚是你在开嗓子吧？真用功。”李小妍的笑容万年不变的甜美，说完便转向厉腾，“这是这次晚会的独唱演员，唱歌很好听。”</p>

简简单单的介绍，甚至没有姓名。</p>

厉腾点头，视线礼貌而冷淡地移向阮念初，“你好。”</p>

他完全不记得她了。这是阮念初根据他的眼神得出的结论。那双眼和她记忆中一样漆黑深邃，目光冷静，波澜不惊。</p>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阮念初反而平静了。</p>

李小妍跟她介绍，“这是空降旅过来的厉队。”</p>

阮念初余光已经瞥见厉腾肩上的两杠三星，空军上校，副旅职军衔。大领导。于是她笑容里多了一丝谄媚，“首长好。我练歌打扰到了你们，真是不好意思。”</p>

回话的是李小妍，她很抱歉，“是我们打扰了你才对。我是过来给话筒调音的，厉队来了又不好让他干等，就带他在这儿转转。”</p>

阮念初听出他们关系匪浅，识趣告辞：“嗯。哦，我得回个电话，再见。”说完，她笑着转身离去。</p>

李小妍跟她说了再见。厉腾连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多留。</p>

这场重逢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p>

直到走回化妆间，阮念初才来得及回想刚才见到的厉腾。他好像变了些，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七年光阴在他身上流淌，敛去几分野性，留下几分内敛，空军军服在他身上，俊郎挺拔，浑然天成。</p>

厉腾再也不是柬埔寨丛林的那个厉。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p>

阮念初托腮。想起那段往事，不知怎么就笑起来。</p>

他忘记了她，而她不能记得他，其实，也算有点遗憾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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