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雨中的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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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看那姓江的老头子就不错。”</p>

魏来将信纸上的内容认真读完，然后又看了看那把匕首，最后将信纸小心地收进怀中，匕首则放到了他床下那个破旧的木箱子中。</p>

魏来顺着吕府中的长廊走到厨房，准备做些吃的。吕府中最后一位仆人在昨日被吕观山遣走，想要果腹就只能自己动手。</p>

雨下了太久，厨房中的柴火都有些潮湿，魏来费了好大的劲才点燃灶台。他煮了一锅清粥，又从角落里的坛子里捻出两根酸萝卜，切成丁状，一并用木案端着去到了吕府的正屋。</p>

吕观山正坐在屋中的食桌旁，翻看一本古书，魏来瞟了一眼，上书《夏史通鉴》四字。魏来暗自腹诽，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看这些。他将木案中的清粥一人一碗摆好，又将筷子放到吕观山的面前，说道：“老爷，吃饭了。”</p>

吕观山似乎看得有些着迷，嘴里应了一声“唔”，手上却还在翻阅那古书。</p>

魏来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剥开鸡蛋，然后一手拿蛋，一手举着筷子，风卷残云般消灭着自己碗里的米粥和盘中的酸菜。</p>

直到他捧着大碗大口将碗里的米粥喝完，放下大碗时，吕观山还是保持着魏来进门前的姿态，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他身上静止了一般。</p>

魏来收拾好自己这边的碗筷，用袖子擦干净嘴角的米粒，这才抬头看向那儒生。</p>

“曹吞云走了。”他说道，将怀中的信掏出来，顺着桌面递到了吕观山的身前。</p>

“知道了。”吕观山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放在那书上。</p>

雨顺着吕府正屋屋顶的瓦缝淌下，在屋檐处如珠帘般垂落。</p>

屋中的男孩不急不怒，看着男人继续说道：“你也不必生气。”</p>

“你要走你的路，我要走我的路，我想明白了，我不会再拦你。嗯，我也拦不住你。”</p>

“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去了我就答应你，搬回老屋。”</p>

男人翻阅书页的手在那时停住，他顿了顿，才转头看向魏来，问道：“何处？”</p>

魏来眯着眼睛，傻笑了起来，说道：“去了就知道了。”</p>

男人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魏来笑起来的样子、说话的语调，都像极了当初那个在夜里与他促膝长谈的书生……</p>

……</p>

魏来要带吕观山去的地方并不远，二人打着伞，穿过锣鼓巷，沿着瑞龙街走到尽头，出了乌盘城。沿着偏离官道的小路走上一刻钟的光景，便到了那处。</p>

这是一个荒凉的小山丘，因为下了太久的雨，上山的路滑得厉害。魏来索性收了雨伞，将之扔到草丛深处，又看了几眼，确保自己不会忘了放在何处后，便手脚并用开始沿着泥泞的小道往上爬。</p>

身后的吕观山脚步轻盈，撑着雨伞却犹如闲庭信步，与前方满手泥巴的魏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p>

但他似乎已经猜到了要去哪里，面色有些阴翳，一路不语。</p>

这条道魏来显然经常来，即使如此雨天，他也很快爬到了半山腰处。</p>

那是一处相对平坦的所在，生着几颗半死不活的小树，像是被谁生生搬来硬埋在此处的一般，地上的杂草高度出奇地一致，也像是被人为修剪过一般。</p>

而在那倚着山丘里处，两个小土堆显得尤为扎眼。</p>

很显然，那是谁的坟墓，只是不知为何寒酸到了这个地步，连墓碑都没有留下。</p>

吕观山的脸色愈发阴翳，他走到两个土堆前，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看向身旁衣裳上满是泥土的魏来，问道：“带我来见你爹娘，是想让他们出来骂我托孤不利，还是撕毁婚约呢？”</p>

魏来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两个土堆周围的空地。</p>

“这里的风水不错，居高临下，还坐南朝北，看得着乌盘城，瞟得到乌盘江。用风水先生的话说，这是荫庇子孙的好地方。”</p>

男孩自言自语地说着，微微一顿，接着便抬头看向有些疑惑的中年男人，一本正经地说道。</p>

“你选一个地方吧。”</p>

“六天后，我好帮你收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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