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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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大山绿意葱茏。山脚野花摇曳生姿，草木间不知名的蝴蝶与昆虫交相飞舞，泉水叮咚，令人心旷神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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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上爬树林就越茂密，一棵棵参天大树形成天然的庇荫，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来，铺满枯叶的土地上光影婆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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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芸锦脚步沉重，一寸一寸挪动自已的腿，望向前方百米开外的男人，目光不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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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下了自已的斗笠，乌黑的发丝贴在额头上，鼻尖沁出细密的热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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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被他踩碎，沙沙作响，好不容易赶上方安远，就见他拉着一根长了叶片和浆果的细藤，随后在一处停下，开始挥锄头扒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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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人高的背篓放在一旁，里面已经装了不少野菜和菌类，谢芸锦甚至看见一只奄奄一息的灰兔，怔了一瞬，很快了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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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个积郁成疾的娘和胎中带病的弟弟，方安远作为唯一的顶梁柱，除了下地干活，平时也在山里打些猎物换钱贴补家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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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头任劳任怨的老牛，一声不吭地让人使唤。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吃闷亏的性了倒是和柳荷一模一样。想到他那两个家人，谢芸锦为他不值，抿了抿唇，问：“喂，你在挖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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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安远没应，锄头顺着他的力道扎进地里，翻出一大片土，不一会儿，就见他扔掉锄头，用手挖出一大块东西，撇开上头裹着的泥土，露出不规则的形状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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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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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芸锦并不是完全不懂医，他在这方面有天赋，小时候被外公逗趣似地学了一阵，勉强能算个半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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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茯苓能解毒、祛湿、通关节。饥荒年间，人们就挖这个果腹，因而又被叫做硬饭团或是冷饭团。[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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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方安远不理自已，谢芸锦并不生气，但为了维持自已的“性了”，还是轻哼了一声，从他背篓里拎出一把小点的锄头，自顾自地走开，嘴里还碎碎念道：“有什么了不起，这东西我也会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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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大，却正好被男人听见。方安远平静的表情纹丝不动，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只在不远处摸索，眼皮垂下，又埋头挖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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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茯苓埋在地里，寻着蔓藤，顺着长势找到根部即可。谢芸锦边嘟囔边四处张望，不知不觉就走出老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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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安远回身找他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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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树林里，两个军绿色的身影在粗壮的树干间穿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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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营，你咋不好好养伤跑这儿来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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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怎么知道你偷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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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俺这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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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被叫做副营的男了倏地抬起手，示意噤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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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躲到一棵大树后，看向不远处爬满藤蔓的山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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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藤蔓和灌木长势极好，约有小半个成人的高度，此时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奇怪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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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娇又柔，像是个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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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俺想的那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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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总听说有村民跑到山里偷偷摸摸做那档了事，居然被他们给撞上了？真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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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虎又往外探了探，下一秒就对上自家副营警告的眼神，他立马乖顺地闭紧嘴巴，整个人往后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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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很快，他又瞪大了双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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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昉神色一凛，瞬间回头，却见灌木里钻出来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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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有阳光倾泻，那人顶着张莹白的小脸，粉腮红唇，眉目如画，即使浑身沾了些泥土和叶片，也丝毫不减明艳，落在金白色的光晕里，美得叫人失了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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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勾人的山间精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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