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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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穷孩子生活</p>

在有钱人的城市</p>

他尝试用精神去对抗物质</p>

—《穷孩子》龙胆紫</p>

“我还什么都没准备……”</p>

“你行李箱昨天都没动，还搁玄关呢，直接拿着就走了。”</p>

“我们俩一起出去，被拍到不好。”沐清安不想自己连累晨雨曦。</p>

“放心，我对你没想法。而且你还没到家喻户晓的程度，没什么人认得出来你。”晨雨曦打断他。</p>

然后沐清安就稀里糊涂地和晨雨曦上了高铁，稀里糊涂地到了封江。</p>

“什么安排？”沐清安带着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跟在晨雨曦身边。</p>

“别管，听我的就是了，我来过好几次呢。”</p>

晨雨曦喜欢来封江散心，每次都去那几个地方，来过几次后便把去过的地方都记了个大概。</p>

晨雨曦带着沐清安出高铁站，走了二十几分钟后，到了一个小摊子吃馄饨。</p>

“你来过？”</p>

“对，都吃好几回了。她家就这个点人少些，三鲜的很好吃。”</p>

吃完把行李存在酒店后，晨雨曦又带着沐清安四处逛。晨雨曦很能走，连着走了一个多小时。沐清安都怀疑她是不是漫无目的随便逛。</p>

然后就问了要去哪。</p>

“没有啊，就是漫无目的的逛逛。”晨雨曦如实回答。</p>

“封江有山有水，无论在哪，都是无可挑剔的别样的景色。随便逛逛比去繁华路段更舒心，不过过一会我回去滨江公园走走，在附近吃顿晚饭，这个安排你能接受吗？”</p>

沐清安点点头，他想他好像也没有理由不接受。毕竟他人生地不熟，也想不出来要去干什么。</p>

晨雨曦然后继续带着他瞎逛。</p>

两人也不怎么说话，只是边走边好奇地四处张望。这一片是曾经的租界，现在多是留下来各国风情的老洋房。</p>

一条下坡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在路口等红灯，绿灯一亮，晨雨曦刚要走就被拽住了袖口。</p>

她回头不解地望着沐清安。</p>

“我想，去打个耳洞。”沐清安指了指两人路过的一家买饰品的店，上面写着无痛打耳洞。</p>

晨雨曦定定地看着他，像是不太相信。</p>

“真的，你想打？他说的无痛都是骗人的，刺穿血肉，怎么都会有疼痛的。”</p>

“我知道，但是我早想打了。”沐清安浅浅一笑，露在外面狐狸眼弯弯的。</p>

晨雨曦陪着他进了饰品店。</p>

“要什么吗？”女店主问。</p>

“要打耳洞。”沐清安回答她。</p>

“行，小姑娘先来选个喜欢的耳钉吧，我们这都是银的，防发炎的，款式很多。”女店主拉着晨雨曦就往里走。</p>

“不是我打，是他。”晨雨曦可一点不想打，她怕痛，挣扎着往回躲。</p>

“哦，哎哟，你瞧我。不好意思昂，小伙子打啊，那你来选款式吧，这些男女都可戴的。”女店主抱歉地笑笑。</p>

但是沐清安有选择困难，他不擅长做决定。硬生生在耳钉前站了十来分钟。</p>

直到女店主卖完两单后回来看沐清安还站在原地没选出来，就实在等不急了。</p>

“选不出来的话，让你女朋友帮你选吧。”</p>

沐清安懵了两秒后，才意识到说的是晨雨曦。</p>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p>

他慌忙解释。</p>

女店主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p>

晨雨曦倒是没在意，她的注意力全在亮闪闪的耳钉上。</p>

“不用害羞，又没别人。让小姑娘帮你选个合适的吧。”女老板实在等不下去了。</p>

沐清安拽了拽，全身心投入的晨雨曦。</p>

“怎么了？”</p>

“选不出来，你帮我选个吧。”</p>

晨雨曦的眼睛一亮，她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p>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不错。”晨雨曦把方形锆石耳钉，北极星耳钉和十字形耳钉取下来递给他看。</p>

沐清安开始这三个选项中纠结。</p>

“但是……我更想看你戴这个。”晨雨曦指着一个说道。</p>

女店主震惊了片刻。</p>

沐清安抬眼望去，歪头问道。</p>

“你认真的？”</p>

“嗯，就是感觉你戴这个肯定很好看。”</p>

晨雨曦指着一个直径两厘米的白山茶花的耳钉兴奋地点头。</p>

最后在晨雨曦期待的目光中沐清安最后选了那个低调的十字形耳钉。紧接着晨雨曦的笑瞬间就消失了。</p>

“但是，老板也把这个包起来吧。”沐清安看着晨雨曦的变脸，控制不住弯了嘴角，拿下那个山茶花耳钉递给了女店主。</p>

女店主一愣，然后连忙笑着接过包起来。</p>

晨雨曦的心情又好了很多，继续盯着银灿灿的耳钉墙。</p>

女店主装好钉枪后，给沐清安耳朵上定点。</p>

“你看这里行吗？耳钉在这里好看。”</p>

沐清安点了点头。</p>

“放松别动哦，不疼的。”</p>

刺针瞬间刺穿了他的耳垂。</p>

沐清安表情很平淡，甚至没皱一下眉。</p>

但晨雨曦看得心头一颤。</p>

两边都打好后，晨雨曦率先付了钱。</p>

沐清安摇摇头笑了，没和她争。</p>

女店主嘱咐了沐清安几句。准备要走，晨雨曦还站在原地看着耳钉墙呢。</p>

“小姑娘也想打？”女店主笑着问道。</p>

晨雨曦惊恐地转身，把头摇出了残影。</p>

沐清安轻轻发笑。走近了问她。</p>

“还不想走，在看什么呢？”</p>

“我觉得郁闲烯戴这个肯定好看。”</p>

沐清安看着晨雨曦指的流苏水母的耳钉愣住了，流苏链大概有十厘米长，下面还挂着蓝色的小碎钻。</p>

但看她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p>

“可是，他还没有耳洞。”沐清安笑笑。</p>

“没事，等以后万一他有一天打了呢。”晨雨曦拿下来，攥在手里。她想，男艺人也有很多打了耳洞的。</p>

沐清安默默为郁闲烯默哀，他不觉得郁闲烯那个老古板会戴这样花里胡哨的东西。即使戴也只是被强迫。</p>

“还有这个锆石的很适合林叙然，这个宽的银环就和欧阳凌诺很搭。这个小云朵的晓晓肯定喜欢……”</p>

“好了，打住。咱们不是来买伴手礼的。”沐清安连忙打断晨雨曦施法。</p>

“没关系，我想给他们送。”晨雨曦挑了几个包起来。</p>

女老板倒是笑得很开心。</p>

“刚刚不用你给我付钱的。”出来后，沐清安和她说话。</p>

晨雨曦付钱的速度一直很快。</p>

“我这个人不吃亏，也不是白给你付的。以后你要把那个白山茶的戴给我看，我才请你的。”晨雨曦向来审美独特，当她看到那个白山茶时，就觉得那个花戴在沐清安耳朵上一定会衬他多几分色气和俊秀。</p>

美人戴花，别样风味，更何况还是男孩子。</p>

晨雨曦奸计得逞，内心窃喜。</p>

两人的晚饭在滨江公园附近的饭店解决的。晚饭后，两人一人一瓶奶茶拎着在公园里散步。</p>

“你什么时候爱喝奶茶的？”沐清安记得晨雨曦爱喝汽水和果汁，没怎么见过她喝奶茶。</p>

什么时候……</p>

晨雨曦没说话，思绪一瞬间偏离，她不由得想起曾经那个会变着花样给她带零食的护工，笑嘻嘻地让她猜每天带的是什么。她大多不舍得吃，就藏起来放着，但常常被护士打扫检查时发现给没收。</p>

怔愣片刻后，她才注意到旁边人一直看着她等她回复，才缓缓开口。</p>

“……被别人带的，他说喝甜的会开心，我也就跟着喜欢了。”</p>

她的目光飘远，流连在园林之中。</p>

公园里树木茂密，潺潺流水，散步的人不少。</p>

两人闲散地走着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漫步。</p>

等到走累了，晨雨曦找了个江边的草坡坐下，沐清安在她旁边坐下。江边有大爷在拉小提琴。</p>

两人没了话可聊，便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潺潺流水声，和悠扬的琴声。</p>

沐清安随便找了个话题。</p>

“你之前为什么来封江？我听说你高二之前都在国外的。”</p>

“之前来这里参加过奥数竞赛，玩了几天，很喜欢这里，偶然想起了便会来这里走走逛逛。”</p>

江风拂面，晨雨曦舒服地闭上了眼。</p>

“你一个人来吗？”</p>

“柳瑜陪我来过一次，其他都是我自己来的。有时候群居久了，就想一个人相处一段时间。我就会趁放假出去逛逛，放松一下。”</p>

“不过我们来后倒没见你再出去放松了。”沐清安想了想，说道。</p>

“……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事都没有预料到。但很感谢你能陪我来这里散心。”</p>

晨雨曦睁开眼，沉默片刻，轻声感慨道。</p>

“倒是说笑……说不上我对你有什么帮助，没有我来，或许你一个更自在。要谢谢你带我出来……不然我真的没什么地方可呆着了。”</p>

沐清安的喉结滚动。他平静地望着远方，可所思所想的又错综复杂，沉在心底。</p>

晨雨曦没说话，只是扭头看着他。</p>

沐清安被盯得不太自在，转头问她。</p>

“怎么了？”</p>

“我还以为……你哭了。”晨雨曦真的那么认为。</p>

沐清安很少说这些和情感有关的话，又经历了那么多不尽人意的事，有感情触动也很正常。</p>

“没有，有什么好哭的……不过是发生了些突然的事而已，还没有到值得悲伤的地步。”</p>

沐清安摇摇头，给了个宽慰的笑。</p>

晨雨曦盯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没说话。</p>

平静无波，泰然自若。</p>

他好像永远都是那副模样，连笑得弧度都没变过。所以才总让人感觉捉摸不透。</p>

不知道为什么，晨雨曦却觉得很想哭。她别开头，看着远处的江水。</p>

等缓和了些，她才开口。</p>

“……你母亲来找过几次，只不过你都不在。”</p>

沐清安的眼神有了几丝慌乱，几次张开口却都没有说话，想了又想，才问道。</p>

“……来棠宅吗，什么时候的？”</p>

“四月来了一次，被拦在大门口。保安和我说了情况，等我要去门口接她的时候，她人却已经走了。上个月我刚好碰见她等在大门口，我见了她，跟她说你在公司，她问了问你的情况，没说几句话就走了。”</p>

那是晨雨曦这么久以来见过的他们三个人中唯一来找孩子的家长。</p>

沐清安没说话，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他没再微笑只是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p>

就在晨雨曦以为他不想聊这个事，准备换个话题时。却听见他开口说。</p>

“……那可真遗憾啊，上次见面还是半年前了。”</p>

晨雨曦觉得他的语气太平淡，小心试探开口。</p>

“你不想她吗？”</p>

“……倒也不是不想，只是没必要见面。”</p>

沐清安摇了摇头轻轻叹气。</p>

晨雨曦不解地盯着他。</p>

“……见了面没什么好聊的，面面相觑又相顾无言。看着彼此，却会想起本不快乐的时光，对谁来说都是痛苦的。还不如不相见的为好。”</p>

沐清安垂着头，声音低低的。</p>

晨雨曦没出声，只知道旁边的人此时很难过。</p>

夏夜的星空高悬，没有人言语，也没有人知道该在这样的夏夜里说上些什么。</p>

“……小曦，我的事你都知道。”</p>

沐清安抬头望着她，眼中翻涌闪烁。</p>

晨雨曦慌张地摇摇头，眼神惊恐。</p>

“你还在昏迷时，我就同你说过一遍。”</p>

“……说过什么？”</p>

“说过我过去的事。”</p>

“过去……什么事？”</p>

“就是媒体所报道的那样，我都同你说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