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低估的阴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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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啊，倘若可以，求你叫这杯离开我。然而，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你的意思。</p>

可耶稣在成为待宰杀的替罪羊前，也是这样祈求的。</p>

清晨，郁闲烯叫住往外走的身影。</p>

“去哪儿？不是答应了我不晨跑吗？”</p>

“我吃完饭随意走走，消食而已，不必担心。”晨雨曦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p>

“外面挺……”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关上的玻璃门堵住了。</p>

“不是我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林叙然边咀嚼边嘟囔。</p>

“她脚没好，就是不应该晨跑啊。”郁闲烯端着餐盘进厨房。</p>

“我受伤的时候怎么也不见你这么关心我？见色忘义的人，不配当我的好兄弟！但是奇怪诶，她竟然还听你的话，这一点也不晨雨曦。”林叙然阴阳怪气地说。</p>

“啧，他俩的事情你少管。”沐清安笑着推他。</p>

“他们俩的事，他们俩有什么事？”林叙然狐疑的看着沐清安。然后一抬眼就和从厨房里出来的郁闲烯对视了。</p>

那人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p>

郁闲烯的脸瞬时就沉了下来，他皱着眉，眼神凌厉地瞪了林叙然一眼，转身上楼去了。</p>

林叙然呆愣了片刻，像是被恐吓到了。</p>

“……我，我又没说错。他瞪我干嘛？”</p>

语气里还有些委屈。</p>

春日早上的风十分轻柔，阵阵而过，扬起了她的青丝。她慢悠悠绕着房子，在院里逛了一圈，将近花房。</p>

她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缓步绕回后院。</p>

盯着那一块裸露的土地，周围都是翠色浓密的园林绿植，所以那突兀的那一片格外显眼。</p>

园丁不会犯这样的错，不会贸然刨去一片区域的绿植。她蹲下身凑近瞧了瞧，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像是农药。一瞬间，她便偏开头，起身，谨慎的离的远一些。</p>

若有所思地环顾左右，想起了什么。</p>

这一片，原本不是虞美人吗？</p>

又是谁让这一片虞美人枯萎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p>

难道又是有人将它认错，误把它销毁了。</p>

可平时后院工作的园丁，对花草的知识储备远比她多，自是不会干这样的事，何况园丁上一次工作的时间是在上个星期三，而上个星期周末她还在院子里见到了那一片妖冶的虞美人。</p>

没有缘由的，她为此觉得沉重。</p>

像是不安的种子，在春日里已经隐隐发芽。</p>

似是春日的奚落，这一片光景与色调格格不入。被春色霸凌的残缺，毫无生机的土地。就像她腐烂的生命一样，与那些灿烂的春景扦格难通。</p>

但虞美人花开的时候，好像原本也融不进周围的色调。一个妖艳的美人，不该再清新的平静中起舞。不该美的这么让人惊艳。</p>

少女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总是在这样的小事上格外敏感。</p>

最后望了一眼后，又慢慢走远了。她在玻璃花房里，摘了些气味清新的花便又回到了房间。</p>

她的周末总是十分紧凑的，上午去医院和心理医生聊了聊，中午又去了市区上了晨楠给她安排的化学思维和金融管理的课程。</p>

虽然聪明，但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领域。她始终不太听得进去。于是在一下午的折磨中，她的精神状态有些崩溃了。</p>

窗外是黄昏时美丽的光景，但她已经无心去欣赏了。只是迎着微风闭眼休息。车里的司机和保镖，也很识趣的没有言语。</p>

在睁眼时，已经到家了。但机体大概是还没醒来，她脑袋发懵手脚麻木的下了车。</p>

“小曦，你回来啦？过一会儿就开饭了。你先去休息会儿吧！”刘姨看着她的倦态，轻声说道。</p>

“刘姨，等会儿不用叫我吃饭了，没什么胃口。我上去休息了，不必等我。”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楼梯上。</p>

“哎呀，小姑娘家的，正在长身体呢。多少吃一点吧？”刘姨关怀的望着她。</p>

“不用了，我太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晨雨曦勉强睁开眼睛。</p>

头脑昏沉的躺在床上，后面所发生的一切，都沉在梦里了。</p>

“小曦，小曦，醒醒……”</p>

当她再迷茫的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个数日未见的身影。</p>

“柳瑜，你怎么在这？”</p>

“你姑姑给我打电话了，说今天早上联系不上你，问你怎么没去聚会？我给你打了几通电话，你也没接。放心不下就来看看了。”</p>

“嗯……”</p>

没听清楚那人说的什么，她嗯了一声过后，又闭上了眼。</p>

“这都九点了，按你平常早起了。怎么了？不舒服吗？”柳瑜把手敷上她的额头。</p>

“额头好烫，发烧了。”柳余微微皱眉。</p>

“怎么搞的？你着凉了吗？先躺着别动我去给你打湿毛巾。”那人边说边玩浴室跑。</p>

不知睡了多久，她又被人晃醒了。</p>

“来喝粥，中午饭多少得吃点。家里的感冒药没了，我等会出去买些。我和白医生打过电话了，他说感冒药和抗抑郁的药不太冲突，喝了应该会好受些。”</p>

晨雨曦勉强坐起来，端着碗小口扒拉着粥。</p>

“行了，喝完就继续睡吧。好像没之前那么烫了，我去买药了。”柳瑜拿出温度计，又为她掖好被子，才起身离开。</p>

等再一次有意识时，睁眼已经是一个昏沉的午后。黄昏的光穿过阳台落在房间的沙发上，在怀旧的滤镜下，房间里像装着一个美好娴静的午后。</p>

只不过现在，她不能与这美好共感。</p>

她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头痛欲裂是她唯一的感受。</p>

“木瓜，木瓜……”</p>

当开口时，她都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p>

“宝娟，我的嗓子……”</p>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现在应该接这一句台词。</p>

但还没说两句话，喉咙也开始发痛了。</p>

这种慢性折磨的痛，像是拿着钝刀在凌迟，虽然要不了她的命，但也足够难受和煎熬。</p>

感冒发烧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p>

“主人，谁叫宝娟啊？”一旁充电的小机器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跑过来就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便疑惑地发问。</p>

为什么它有这么多问题？</p>

晨雨曦第一次觉得木瓜的好问决疑不是什么好习惯。</p>

你叫宝娟行了吧？</p>

改名了，以后别叫木瓜了。</p>

但她没说出口，因为喉咙实在太痛了。</p>

“小主人，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p>

哪里都不太舒服……</p>

“我要喝水……”她手压在喉咙上，强撑着说了一句话。</p>

“小主人，你在说什么？”</p>

？</p>

它没听见……</p>

晨雨曦的表情突然平静，眼神黯淡无光，像死了两年一样，看不出活气。</p>

再说一遍，都是杀了她。</p>

她的喉咙已经着火了，火势已经严重的扑不灭了。</p>

痛，太痛了……</p>

“水……”</p>

她克服痛楚，挤出一个字。</p>

“好的，小主人，我马上去给你接水。”</p>

小机器人的机械臂，把水稳稳当当的端在她的面前。</p>

她想开口说谢，但多想了一秒，还是决定不说了。</p>

人实在痛苦的时候，大可以摒弃那些礼仪仁道。因为这时候谈这些，无疑像在说笑。</p>

她喝完水，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门没关，有微风从阳台吹来。疲惫感不知为何因风吹来，她窝在角落里。木纳的表情和无力的四肢掩盖了她原本的光辉。有泪从眼角悄悄划过，似乎没有哭泣的理由，但仿佛就是没有缘由的疲惫了。</p>

“小主人，别着凉了，快盖上这个薄毯子。”木瓜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个薄毛毯轻轻盖在了晨雨曦身上。</p>

她动了动嘴，却没说话。</p>

“咚咚咚”</p>

她又无所事事的躺了一会儿后，传来了一阵敲门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