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机缘巧合又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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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毒...”，林鹿琰呢喃着自己最后的记忆，睁开眼则是萧霁川那似笑非笑的脸。</p>

“师叔您也...”，原本一脸无奈的林鹿琰忽然察觉到了自己是在书房，便直接将还没说出来的话咽进了肚子。</p>

“我怎么了？”，萧霁川一脸疑惑，但转瞬间也明白了林鹿琰要说但还没说出来的话，他指着林鹿琰笑着说道，“刚才一睁眼觉得我下地府去陪你了？”</p>

林鹿琰讪讪一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说些什么。</p>

林鹿琰的遭遇，先前大长老曾经转述过，由此原本就心地良善的萧霁川格外的照顾林鹿琰。</p>

萧霁川轻轻的拍了拍林鹿琰的小脑袋，轻柔的说道，“放心，放心。”</p>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四个字，却真正的温暖了林鹿琰的心。</p>

见林鹿琰眼睛微红，萧霁川赶忙起身将准备好的衣帽鞋袜、令牌和布袋都一件件放到了林鹿琰面前。</p>

“虽说你是拜在李先生门下。”，萧霁川停顿了一下，“但你也算是妙云宗的门人，所以妙云宗的行头，还是要给你准备的。”</p>

萧霁川非常仔细的给林鹿琰介绍了眼前的东西，包括棉布中衣、顺褶贴里、棉布云袜和麻布云鞋，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件白色棉布道袍。</p>

萧霁川帮着林鹿琰穿上这些衣服，也同时提醒林鹿琰道，“记得是左前襟朝右系带，把右襟盖住，道士只能是穿右衽。”</p>

林鹿琰听到萧霁川的话，微微点头，但是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果我记错了，穿反了呢?”</p>

“那叫左衽。”，萧霁川想了想说道，“普通人如果不太讲究些什么的话，是有穿左衽的，包括一些异族也穿左衽。”</p>

林鹿琰微微点头。</p>

“但，那都是普通人，不是修行者。”，萧霁川此时少有的极为严肃，“妙云宗虽以剑修居多，但手持剑而心有道，道门忌讳的便是左衽，只有歪门邪道才会选择左衽。”</p>

也包括逝者才会用左衽，萧霁川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但终究没将这句话说出来，他怕林鹿琰又想到了过去的那些事情，毕竟时间才刚刚过去不久。</p>

萧霁川对此颇为敏感的原因，实际上是因为过往的一段经历。</p>

当初，他还是不是门人口中的“师叔”，而是刚刚入门的白袍弟子。</p>

他被安排到天君峰进行扫撒清理，就在天君峰顶的天君殿外，正在打扫庭院的萧霁川很快注意到了一个人。</p>

与其说是萧霁川注意到了这个人，还不如说是这个人忽然出现在了萧霁川的眼前。</p>

此人披头散发，既没有穿中衣也没有穿贴里，竟然就那么直接的套着一件道袍，而且也没有系着丝绦，他只穿着云袜而没有穿鞋，原本洁白的云袜此时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至于裤子...</p>

这人就没穿裤子...</p>

“快跑！快跑！再不走就晚了！”，这人高举双手，面色涨红的对着萧霁川喊道。</p>

见萧霁川一脸惊诧、疑惑的看着自己，这个人抢过了萧霁川手里的大扫帚，狠狠地扔到了一旁，然后推了萧霁川一下，“你快点跑啊！跑啊！”</p>

萧霁川面色尴尬，“前辈为什么要让我跑？”</p>

对于妙云宗来说，全宗门上下的道袍只有四种颜色，青色是宗主和长老们道袍的颜色，蓝色是宗主、长老亲传弟子以及宗门主事、重点培养弟子的道袍颜色，如萧霁川这一类资历不深的弟子是白袍，杂役、童子则是灰袍。</p>

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穿的竟然是蓝袍，或许这曾经是令宗门也为之骄傲的亲传弟子，可如今他只是个疯子...</p>

萧霁川十分同情的看着眼前这个疯子，他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脸上没有任何时光留存的痕迹，但头发几乎全白了，只是还有零星的几根黑发，不知道他经历过些什么，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p>

“快跑啊！快跑！”，疯子顿足捶胸的怒嚎着，他涨红着脸咬着牙，一时间竟然涕泪横流。</p>

疯子的言行让萧霁川很触动，他不忍又向疯子问了一次，“前辈您是？发生了什么？”</p>

“发生了什么？”，疯子猛然抬起头看向萧霁川，“死了！死了！他们都死了！他们都被厌离杀了，他们都被厌离杀了。”</p>

厌离，一种不太常见的妖兽，厌离是马头犬齿虎躯龙尾，口有迷烟，舌有倒刺，蹄有利爪。</p>

厌离凶残嗜血、性情残暴，喜好虐杀。</p>

正在此时，就见两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小童子满头大汗的追了过来，口中还喊着师叔。</p>

“师叔，跟我们回去吧，长老刚才喊你一起吃饭呢。”，其中一个小童子小心翼翼的说道。</p>

“长老？”，那疯了的师叔此时眼中泛起神采，“长老来救我们了是么？”</p>

“是啊师叔，长老们来救我们俩。”，小道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师叔快跟我们去找长老吧。”</p>

“好，好，好，快带我去。”，疯掉了的师叔跟着小道童便离去了。</p>

离开前，小道童朝着萧霁川微微点头，算是施礼了，而萧霁川则是规规矩矩的回来礼。</p>

所有人都知道萧霁川是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只是很多人都忘了，在萧霁川之前，大长老已经收过关门弟子了，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疯子—— 朱茂行。</p>

当初，在凌云山野人谷参加妖兽围猎的时候，正是朱茂行带着妙云宗门人参与的，朱茂行是个很谨慎的人，秘境之中生死无论，这种情况难免有其他宗门会有一些不太君子的行径，所以为了保护同宗弟子们，朱茂行选择刻意远离了其他宗门，避免了一些危险。但是，让他没想到的，虽然躲开了其他宗门可能带来的威胁，却使得他们这一行人陷入到了更加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p>

他们遇到了一只厌离，谁都没有想到，在野人谷，在麒麟场控制的秘境之中，竟然出现了一只厌离。</p>

算上朱茂行，妙云宗一行人一共十人，除了自己是凝阳期之外，大多都是初窥期的修行者，只是就他们这种初窥期的修行者而言，别说十个人，就是再来十个人、二十个人，都不见得能在厌离手下全身而退，就算是腿断胳膊折，只要能活下来都算是莫大的恩赐了。</p>

厌离出现的极为突然，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于是乎厌离口中的迷烟在第一时间就取得了极大的成果，十人之中有一半陷入了昏迷，剩下的另一半虽然没有陷入昏迷，但也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p>

一击得中的厌离由此开始了肆无忌惮的虐杀，而清醒的那五个人，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成为了厌离虐杀的对象，他们被肢解、啃噬。</p>

当血腥引来了更多的妖兽，引发了骚动之后，终于这里的事情引起了其他宗门的关注，抵达了现场的修行者触发了信物，使麒麟场邀请的大能在三息之间打破秘境等级限制，进入到了秘境之中，众人联手将大批的妖兽击退，至于始作俑者的厌离，早已经不知所踪了...</p>

而此时，获救的只有朱茂行一人，严格意义上讲，其实当时还有一个人还有极其微弱的气息，但还没等一干人等将其带出秘境，便失去了气息。</p>

厌离的突然出现是一切惨剧发生的根本原因，但在朱茂行的内心之中，他始终认为如果不是自己刻意避开其他宗门的队伍，或许他们就不会遇到厌离，如果没有遇到厌离，那么他们就能活下来，起码大多数人还是能够活下来的，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死去，更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p>

朱茂行一夜白头，曾经被认为是妙云宗青年一代之中的佼佼者的他从此内心失陷。</p>

无论宗门如何为他疏导，无论其他门人如何规劝，但终究朱茂行没有能够达成自我和解。</p>

在一个非常普通的早晨，妙云宗大长老的关门弟子朱茂行疯了...</p>

妙云宗上下想了很多方法，但终究没能治好朱茂行，因为是他自己选择了沉沦，外力终究没有办法起到作用。</p>

或许，在他看来这种逃避的方法，才能让自己的内心得到救赎...</p>

一代天才竟然落到了如此下场，不能不让人唏嘘。通过几番接触，虽然萧霁川并不清楚大长老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但是林鹿琰所做的一切，是很打动萧霁川的，无论如何，从内心而言，萧霁川并不希望林鹿琰沉沦在过去，甚至变成朱茂行那个样子...</p>

惨祸不能永远围绕着一个人。</p>

看着陷入到了沉默之中的萧霁川，一旁的林鹿琰只是眨眨眼睛，他并没有说话，因为他并不知道萧霁川到底在想些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