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汐记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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抟象：“这下就真相大白了。估计是上官丫头晚上练习舞蹈的时候被看见了，天色太暗看不清模样，因此被误解。”</p>

子薇：“原来是这样啊，只是练习舞蹈而已，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吃人的海妖呢？”</p>

上官溪：“可是子薇不是机械体吗，机械体还用担心被捕食吗？”</p>

子薇：“万一他们吃的是意识呢，而且说不定这个新时代的海妖专吃机械体呢？都不好说吧。”</p>

上官溪：“好吧，也不是……没有可能。”</p>

抟象：“‘斯水之神，名曰宓妃’……上官丫头，你是在练习‘洛神水赋’吗？”</p>

上官溪：“是的。”</p>

子薇：“欸，这是什么？好像很有九龙的特色。”</p>

上官溪和抟象对视一眼，随后由上官溪进行细致而耐心的讲解。</p>

上官溪：“这是由传说改编的歌曲，与九龙记载中一位名唤‘洛神’也就是‘宓妃’的神明有关。那是九龙古朝的东汉诗人曹植所撰写的千古名篇。子薇应该也有了解吧，‘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正是出自这位诗人笔下。”</p>

子薇：“嗯，很早就听戌华提起过，但一直没来得及问她具体情况，那这位曹植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创造了这篇千古名篇呢？”</p>

上官溪：“在记载中，曹植作为王侯遭受贬黜，失忆之时，在洛神河畔与洛神相逢。一眼惊鸿，如故相识，却终因人神殊途无法相守，在那之后，曹植便写下了这篇《洛神赋》以纪念这一场相逢。”</p>

抟象：“后人惊叹于此，并以他为灵感创作了洛神水赋，一曲水下的舞蹈，只是可惜几百年的时光让此舞不见天日，最终濒临失传，也好在艺术协会和古迹复原事务所的努力，这才让这舞蹈留存下来，但哪怕如此，关于这首舞蹈还有很多未能做到统一。”</p>

子薇：“为什么？”</p>

上官溪低着头，叹了口气后说道。</p>

上官溪：“因为，舞蹈的动机与情感不同。对于《洛神赋》，世间有太多的解释。有人说那是曹植与洛神的相互爱慕；也有人认为洛神是作者理想的化身，是他人生不得志的美化，亦或者，那不过一个旅途中普通的梦境而已。”</p>

上官溪：“舞者对其的理解，正是贯穿始终的决定性因素。也正因如此，这是几近失传的舞蹈至今没有统一的版本。”</p>

子薇：“原来如此，所以上官是打算怎么做呢？”</p>

上官溪：“我是想，在篝火晚会的时候，能将这支舞蹈，送给哥哥、指挥官、塔伦还有一直在我身边的大家。我也认为单纯为理想信念而舞，恐怕不足以共鸣到那个高度。所以，我才将自己所能理解的一切，所能学习的一切都用上，选择为钟情之人而舞。”</p>

那份自信的笑容出现在少女的脸上，又勾起了子薇的无限遐想。曾经，子薇问过黎玥，如何来看待“情感”？黎玥曾说过，自己身为人类无法给出具体的参考，更无法代替他们进行回答，但她相信着，“情感”一词，从来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学问，无论对人还是对于机械体。</p>

黎玥：“能为生灵悲悯，感受他人的喜怒哀乐，能做到这些，便是拥有了与人类相差无几的柔软心理。”</p>

机械体真的可以具有与人类相同的感知悟性吗？这是身为先导的她都无法给出肯定答案的问题。</p>

寅烨为了追寻“意义”，踏上征程数十载，直到最后，他才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足以获得他人陪伴的凭证。</p>

寅烨如此、辰煌（/殅）如此、戌华亦如此。</p>

千年前的传说，路过的王侯带给迷途的洛神一段惊艳邂逅，彼此赋上深情。也一直有人愿意握住她的手，引她踏出漩涡洋流。</p>

抟象：“痴情者看见相恋，事业者看见理想。一峰映眼底，千般思虑，万般归说，终成千座理想的峰峦。在洛神眼中，曹植究竟是谁？人生知己，倾心之人？请看读者如何想。”</p>

上官溪：“是啊，我眼中，曹植正是洛神的‘新生’，她学会了改变，学会了，如何去爱。正似那笼中鸟，在自由来到时奋力展翅高飞。”</p>

子薇：“很美的看法，那上官，能让我看看你的舞蹈吗？校长也想看，对吧！”</p>

抟象笑而不语，上官溪则是点了点头。</p>

一方水幕跃起，将三人包裹住，在子薇与抟象眼中，上官溪已被水流包裹。舞蹈的伴乐自羽翼中展开，共同汇为新生之舞。</p>

“黄初三年，还济洛川。”</p>

“睹一丽人，于岩之畔。”</p>

“可叹惊鸿………不见彼岸。”</p>

水中少女婀娜跃舞，从容、华丽，点点气沫自唇边浮现，长发飘摇，落于沧海，升于天河。游入潜渊，缚于哀凉。水流环绕，似是枷锁。</p>

“斯水之神，名曰宓妃；”</p>

“困于沼河，溺于洛川。”</p>

“不测之渊，如坠深海。”</p>

“神明奈何，无依孑然。”</p>

忽然，似有银辉洒落，水流托举起少女身姿，翩翩跃舞，珠露相扶。</p>

“偶有新声，呓语呼唤。”</p>

“枯木逢春，云开见月。”</p>

“绛河倾落，聊以慰藉。子夜生光，美梦奢愿。”</p>

淡然一泪落，凄凉又似遮阳之阴霾，苒苒不休，银辉淡去，阖眸凄凄。</p>

“黄粱逝去，云烟过眼。”</p>

“过客匆匆，曲终人散。”</p>

“梦魇纠葛，交织虚幻。”</p>

“曙希前途，最为苦暗。”</p>

又见手中金珠，浮动虹彩万千，似心意决，交织祈愿。</p>

“浮生如沫，吾宁爱憎。”</p>

“失而复得，聚散祈愿。”</p>

“山有扶苏，暗有荷莲。”</p>

“心有扶光，莫道沉陷。”</p>

“所谓伊人，在水之阙。”</p>

忽而璨星映其眸，向光而去，似有几双手，缓缓为其引路。</p>

“眼中星河，顾盼所见。”</p>

“溯游相挽，繁霜至曙。”</p>

“寄心长川，思绪忘返。”</p>

“彼岸衷兮，令我忘餐。”</p>

“追风赶月，以求不离。”</p>

最终，路已浮现，芙蓉出水，点点繁星缀于海浪，灿灿天河赋其清光。那万川柔光落在少女的眼中，照彻深渊，照拂，世人。</p>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p>

那词已唱至最后一句，荡气回肠。那一刻，少女的眸中映出千万人影，唯有寥寥数个，熠熠生辉。</p>

以他人为镜，方可知冷暖。如人饮水，如沐洋海。</p>

“恍然初见，惜如相识。”</p>

舞者沉浸，观者入迷。此夜，漫长而又短暂。那些为少女赋予新生之人，是否也会痴迷于这份世间绝景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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