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远诗：十三行噩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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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行：流浪〉</p>

「未知时间」</p>

「幽冥，枯木林」</p>

“沙沙……”</p>

黑色爪子踩过落叶，举目望去旷野无声。他用并不灵敏的鼻子嗅到空气中水灵的气息，前方似乎有水源。</p>

身上的毛发早已不再柔顺，他已经在枯木林绕了三圈。十天前，和他一起流浪的另一只冥虎掉进了陷阱。好不容易把昏迷的同伴救上来，自己还受了伤。</p>

再找不到食物和水源，他们就要丧命于此了。</p>

『要快了。』他迈着颤巍巍的步伐前进，终于在黄昏之前抵达了潭水边。</p>

明明有这么完备的水源，为什么这里的都是枯木？他来不及多想，四处寻找着能盛水的用具。他找到了一片叶子。</p>

『那个……』似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运水的动作，没走几步调皮的水滴们顺着叶子的纹路逃走。他有些失落的望向这道声音的来源。</p>

声音回应了他。</p>

『你看起来很脏，不洗一下吗？』潭水边的一株曼殊沙华似乎是枯木林里唯一的生命。</p>

低吼声溢出喉咙，他并不认同这种浪费水资源的行为。他尝试再次舀水，来回几次仍是无功。一根绿色的藤蔓碰到了他的后爪，他停下动作等着曼殊沙华的下文。</p>

『为什么不先喝点水呢？你看起来很累。』</p>

他确实快没了力气，衡量之下终于肯趴在岸边大口喝着这难得的甘泉。</p>

『你舀水做什么？』</p>

几口水下肚，饥饿感猛烈地撞击着腹部。强忍着饥饿，他礼貌的回答了曼珠沙华的话：“救人。”</p>

“咦，你会说话啊？”对方不再理会自己，又开始满地寻找舀水的东西。</p>

“……需要帮忙吗？”</p>

“你有办法？”</p>

曼殊沙华似乎盛开了不少，看起来有些得意。他操纵一根藤蔓钻进地底，之后便再无动作。</p>

“然后呢？”虎爪焦躁的在地上胡乱拨弄。</p>

“等等嘛～”</p>

时间流逝，树林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女人抱着他奄奄一息的同伴走来，喑哑的嘶吼声传出，他不允许这些人伤害他最后的同伴！</p>

“你干什么啊？她在帮你！”曼殊沙华有些焦急的解释。</p>

女人把同伴安置在岸边，用竹筒舀水一点一点的喂给同伴。他收回稚嫩的獠牙，跑到同伴身边感受着气息。</p>

“别着急，”女人对他解释，她手中凝聚起温和的木灵帮同伴疗伤，“是小念用藤蔓告诉我这里有伤者。”</p>

『原来是这样帮忙的。』他松了口气，后退一步卧在边上，本想休息一下，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几声。</p>

“小念，帮他抓几条鱼。”</p>

“嗯？枯叶子也会吃鱼吗？”</p>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叶子吗？好傻。』他走到小念的身边，试图让他看清自己：“我们不是树叶，是冥虎。”</p>

“可你们看起来也就比树叶子大了一些。而且，冥虎不是邪……”</p>

“小念！”女人打断了小念的话，他的同伴似乎快要醒来。</p>

“……知道了，我抓鱼就是了。”</p>

几根细藤跃起刺入水中，再跃出时已经刺穿了几条肥鱼。鱼群落在爪边，他叼起几只放在同伴身边。闻着鱼香应该能更快醒来吧。</p>

“对不起，”回到小念身边时，他听到了几声嘟哝，“我好像说错话了。”</p>

他摇了摇头。从他记事起便一直在流浪，父母前不久也失踪在无归的旅途上。他也不清楚祖先为何被称作邪物，他只是单纯的讨厌流浪，讨厌居无定所的生活。</p>

他只是想有个家。</p>

“姐姐五百年前给我讲过冥虎的故事，不过现在好多人都不记得了。”</p>

“五百年前？”</p>

他有些惊讶，五百年前冥虎还没有被驱逐。念是曼殊沙华，千年叶茂、千年花开，那他的姐姐是不是知道更多冥虎的事？</p>

这是一个关乎命运的决定。</p>

“你要留在这里？”</p>

“我想知道关于祖先更多的事。”</p>

而他的同伴选择继续寻找能容纳冥虎后代的地方。</p>

“这很危险，幽冥并没有取消针对你们的放逐令。”</p>

可他不想再流浪了。</p>

“没关系啊姐姐，我很快就有能力保护这只小叶子了。”</p>

『做我的叶子吧。』</p>

「现实时间，凌晨1：54」</p>

「无梦眠，五楼，Trial卧室」</p>

“哎……”花念趴在叶哲的怀里打着呵欠，抬手敲了敲小老虎的额头，“怎么突然想这些？”</p>

“没什么，觉得念那时候很可爱。”叶哲环着他的腰亲昵的蹭着。</p>

“哼，觉得我傻就直说。”花念那时候一直待在枯木林里，除了常来照顾他的叶愿和海棠，他对外界的认知便只有满地落叶。</p>

“叶子。”</p>

“我在。”</p>

“遇见你真好。”</p>

叶哲浅浅的笑着，并不追究花念利用灵契窥探他想法这事。</p>

“通俗点说，如果你当时没留下……我也许会死在初黎剑的审判下吧。”</p>

〈第七行：审判〉</p>

「未知时间」</p>

「幽冥，引魂岸，北桥宫内」</p>

“胡闹！”尖锐年迈的声音伴随着瓷杯落地的响动迸出，门外站着小花念不禁哆嗦，叶愿站在他身边，紧握着他的浸满冷汗的手心。</p>

声音又提升了一个高度：“他的身体里还流着外族的血！”</p>

“我也说过很多遍了，小念他不是血脉问题！那只是四百年前的一场意外，他也是那场战争的受害者！”气愤的女声试图掩盖自己声音里的颤抖。</p>

“受害者？他是受害者那幽冥是什么！老祖宗就是因为那些外族妖孽才定下的规矩，禁止外族入境！”</p>

“老东西！你除了守着那些老古董还能干什么？冥顽不化！”</p>

“那你就该知道！规矩不能坏！老朽还是那句话，这孽种不能留！当初你们藏掖着的那只邪物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的走了，现在，立刻让他跟着一起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