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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昭又问道:“徐仲怀学问、品性确实不错,但是性子太过单纯,容易被人算计。听说他与一胭脂铺子掌柜的女儿走得近?”
前世时,徐仲怀与这家胭脂铺子的姑娘相好,未婚先有外室妇,再有外室子,孩子都有两个,长子五岁了,次子三岁。汪琴才听说此事,彼时汪琴正怀着身孕,受此打击,小产失了儿子,打这之后便伤了身子。
那时候,汪琴才明白,难怪她一个安乐候庶女得嫁嫡幼子为妻,竟是胡氏一早就知道徐仲怀外头有人,因好些的嫡女不愿嫁,差些的又不甘心。因着同命相怜的缘故,汪琴每次回娘家,都少不得来看冯昭,还与她说说话。
偌大的汪家,让冯昭感觉到一份善意的只有汪琴。
陶如兰此刻神色已变:“夫人都听说了?”
冯昭似笑非笑,“因着我祖母出自陶家,你我两家是亲戚。陶宜人,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若真为琴姑娘好,还是退亲才是正经。那……徐仲怀已经有儿子了!”
汪琴惊呼一声:“不可能!前几日他还与我写信,信誓旦旦,说……说……”
冯昭眼神肯定,你若坚持掉下去,我又有何办法。前世时,
人家都生了儿子,才娶了你这个庶女,而今生,你可是嫡女,还要嫁这么个人。
汪德兴的心真是一波三折,不知道是苦还是乐,“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冯昭道:“那孩子是她母亲病重卧榻前就怀上的,正是那胭脂铺的姑娘,最近大半年没有联系,是因为徐仲怀将她送到亲娘陪嫁庄子里生产去。那孩子比我家冯旦还要大一些。”
当初她给了陶宜人建议,让汪琴去皇城女院读书,就是希望汪琴能改变命运。
冯昭悠悠轻叹一声,“我将知晓的事告诉你们,女儿是你家的,嫁与不嫁全是你们一念之间。”
汪琴耳畔雷声隆隆,她全心信他,他有了外室,儿子都生了,当她是什么。
“这世上,好竹出歹笋,歹竹出好笋的比比皆是。”
徐朔本人的品性好,他的长子、次子亦都不错,唯这三子以心软且多情,给前世的汪琴在外惹过好几个女人,美貌的屠夫妹子,漂亮的胭脂铺女儿,还有后来的秦楼逃跑美人,每一个都有一段动人的爱情,却唯独与汪琴没有关系。
冯昭不喜高进,同样也厌恶像徐仲怀这般见一个爱一个,还动不动就是投入爱一场的类型,却唯独忽视了家中的嫡妻。
陶如兰整个人已经呆住了,这可是她千挑万选的女婿,怎就是这样的,背着他们竟然连儿子都有了,这算什么啊?
汪德兴抱拳一揖,“多谢夫人相告!推荐帖的事,还请夫人推荐我次子汪博晋入甲班读书。”
冯昭与身后的红霞点了一下头。
红霞很快抱了一只盒子出来,汪德兴伸着脖子,我的个天,这不是一份推荐帖,而是好几份。
冯昭取了一份出来,提了笔将汪博的名讳记录其间。
前世的时候,汪博是过了三十岁得考中进士,还是二榜进士的倒数第二,险些就落榜了。
陶如兰如陷梦中,被身后的仆妇推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夫人指点之恩,我们母女感激不尽。若是小女再相看人家,定会过府请教夫人。”
冯昭道:“琴姑娘性子是极好的
,你原不该急,女儿家亲事原就如同第二次投胎,万万马虎不得。”
“夫人说得甚是,回头我另寻摸几家,还劳夫人帮着掌掌眼。”
冯昭与明镜司、通政卫都说得上话,她的消息来路比旁人广,又因有前世记忆,知晓的事比旁人多。
陶如兰只当冯昭很厉害,连旁人不晓的事也知道。只是不知道汪诗从哪里听来的,竟还拿此事打趣说笑。
冯昭将推荐帖递了出去。
汪德兴双手接过,就差叩头谢恩,看到自家儿子的名讳在推荐帖上,更是感激了。他瞄了瞄那盒子,里头还有几份帖子,“夫人这些推荐帖……”
“早前几年,我在守孝,就头一年的两份用了,这是最近四年的推荐帖。明日一早,我要带人出去布施善缘。”
汪德兴将帖子揣好,这个说法好新鲜。
“布施善缘?”
冯昭道:“我驾着车,到城中转上一转,遇到有缘的读书人,就将帖子送予他,荐他入白泽书院读书。”
京城还有一些皇城所辖各县、乡镇的学子留在城里,亦还有皇城当地的学子,虽不得进入白泽书院,亦在为明年的乡试准备。
红霞抱着盒子又回去了。
汪德兴到底没好意思提袭爵的事,今儿晋国夫人将徐仲怀的事点破,原就是一桩大人情,要是汪琴嫁过去不得好,那时后悔也没用。
陶如兰觉得对不住汪琴,是她没把好关,险些就害了这唯一的女儿。
汪琴一路都在抹泪儿,直到出了晋国府,才信了几分,觉得像晋国夫人那样的人,不屑说徐仲怀的假话。
汪德兴上了马车,叹了一声:“快过年节了,把这婚事给退了罢,原是他们家行事不妥,不会误了琴儿的名声。你也真是的,怎不打听清楚呢?”
陶如兰此刻到底是哭了,想到这事就吓得胆颤心惊,“怎就怪我了,这可是你好友保的媒,你早前可再三说这亲事做得,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外头的事?”
“晋国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家就能知道的,你却不知道。下次别再鲁莽了,打听
清楚再订下。他守孝便罢,还要误琴儿三年,你说要耽搁下去,他儿子都三岁了,我们是应还是不应?现在这样更好,回头我就上去退亲的,岂有此理,哄骗人都哄骗到我头上了……”
汪博拿到了梦想的推荐帖,却听汪德兴与陶如兰要去徐家退亲,当天下午,夫妇俩就去徐家了。
徐家原还不认,陶如兰便将冯昭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
徐大奶奶心虚,这件事经了她的事,是徐仲怀求到她这儿,说已经怀上了,孩子不要万万不成,她便做主将那姑娘安排到自家的庄子上养胎,这孩子确实出生了,乃是八月初生的,还是个大胖小子。
汪德兴一看徐家长子媳妇的心虚,就知道是真的,“你们这是骗婚?是骗婚!他与我家琴儿订亲,那时候就与胭脂铺子家的女儿勾上了,如今连儿子都生了,你们徐家的家风可真好啊!退婚!必须退婚!我女儿还没过门,没的就被人唤母亲的道理。”
这日本是休沐日,徐朔原不晓此事,可看在场的大、奶奶,再徐仲怀不敢接话,汪家去问了晋国夫人,这晋国夫人定是派人查了,不仅徐朔不知,徐朔长子、次子亦不知晓,现在见汪德兴杀气腾腾上门退婚,才知道出了这等大事。
徐大郎道:“安乐伯,这事我们再想想,看看……”
“怎么处理,是贱卖那女人,还是卖了那孩子?你们徐家好竹出歹笋,我闺女就一定要跟你家这根歹笋?不商量,必须退婚!”
晋国夫人是有意提点,这个人情他得领,说不得借了晋国夫人能给琴儿寻门更好的亲事呢。
在汪德兴强硬的态度下,当天两家的婚事就退了。
汪琴躲在阁楼里哭得昏天黑地。
汪棋不敢上去找晦气,心里暗暗庆幸六姐姐还没嫁过去。
婚是退了,汪德兴心头堵了一团怒火。
汪博听说后,让妻子到阁楼开解、宽慰汪琴。
前头退了亲,陶如兰就去了娘家几个族兄族嫂处,从她们那儿打听人家。
待她夜里回来,汪德兴正坐在金桂堂独酌,道:“你就不能省省事,
直接找晋国夫人帮你相看。当年晋国夫人介绍的严举人和江南柴家,这都是顶好人家,你看三房书敏与词儿,过得甚好嘛。”
陶如兰道:“不会太麻烦人家?”
“你倒是怕麻烦,你自己能寻摸上知根知底的?徐朔的小儿子人模人样,长得比他两个哥哥都好,谁晓得是那品性?与其两眼一抹黑,不如备了礼再求求晋国夫人,请她帮忙寻摸。”
陶如兰未接话。
汪德兴继续道:“平日颇机灵的人,怎么就不晓得呢,晋国夫人是那种主动揽事的?你带着琴儿多过去串几回门,还怕寻不得好亲事,杨大先生、苏大先生与他们的弟子常去晋国府,走得多了,机会自然就有了。
到时候他们瞧上了,不用你上门求,人家自然就上门提亲。晋国夫人身边那些侍女、师侄,不就是这样被各家夫人、太太看上的。”
陶如兰夜里被汪德兴教了许多,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理儿,不仅为了女儿,就是为了儿子,也得主动抱棵大树当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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